火影办公室。
桌子前方的鞍马川云站没站相,一脸懒散。
对面的三代火影叼着一支长烟杆,腾云驾雾。
两个人隔着张桌子大眼瞪小眼,迟迟不语。
最终还是稍欠火候的年轻一方先弃械投降。
“我说,三代目,您是特地叫我来吸二手烟的么。”
鞍马川云摆摆手,挥散飘到他面前的缕缕白烟。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三代火影根本不用说话,光是这一个劲地吸烟就能把对方熏个半死。
猿飞日斩瞪了他一眼,把烟杆从口中抽.出来,白烟袅袅上升。
这男人还是像以前一样说话没个正经。
轻咳一声,火影大人清了清嗓子,好不容易才开了口。
“川云,今天叫你来,是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鞍马川云抬抬眼眸,表示洗耳恭听。
虽然他已从忍者的职位上隐退,但整个木叶的一村之长仍是火影,他决定了的事情,何需跟其他人商量。
况且,鞍马川云也大概能猜出他要说什么。
“是关于卡卡西的事情。”
猿飞日斩看着对面的男人,这个昔日曾与白牙并肩作战的最强幻术师,如今已经没有了属于忍者的那份凌厉。
年近五十的火影语调缓和,自白牙死后仿佛一夜苍老了许多。
“我知道你和朔茂交情匪浅,按理来说,应该由你来担任卡卡西的监护人,朔茂泉下有知的话也放心,但是……”
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意味却深长得很。
但是。
但是卡卡西是木叶重点培养的天才忍者,而他鞍马川云……厌恶忍者。
不能把木叶未来的人才交到这样的人手里。
鞍马川云自然知道这层道理,也难怪三代火影会有所顾虑。
“诚一一家也有收养卡卡西的意思,毕竟他们从很久开始就是邻居了,彼此之间都很熟悉,卡卡西也同意了。”
猿飞日斩将烟杆放在桌上,神情认真。
鞍马川云笑了笑,天善诚一么,倒是在意料之中。
“我也认为诚一上忍是个不错的人选。”
起码和他相比,要合适很多。
卡卡西和千云不一样,那少年是决定了走忍者的道路,而自家女儿从小在自己有意的引导下,根本没有成为忍者的执念。
他可以守护好千云,却注定了教不好卡卡西。
因为他无法为那少年描绘出属于忍者的光明未来。
旗木朔茂也一定深知这点。
鞍马川云想起好友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以后,帮我多看着点卡卡西吧。”
而不是说——“卡卡西就拜托你了。”
所以,他并非在托孤。
他知道川云不是收养卡卡西的最佳人选。
猿飞日斩叹了口气,挥挥手。
“没别的事了,你回去吧。”
鞍马川云向他行礼告辞,走到门口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手放在门把上。
一双黑眸漫不经心地扫过火影桌子上的烟杆。
“对了,三代目,您也是将近半百的老头了,为了身体还是少抽点烟比较好吧。而且,上梁不正下梁歪啊。”
前几天他看见阿斯玛那小鬼,小小年纪也学他老子那样嘴里时常叼着根香烟,吹云吐雾。
真是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
话音未落,一本纸质的砖头向他迎面砸来。
屋内,老当益壮的火影拍桌怒吼。
“你小子想找死吗!”
门迅速从外面被关上,出言不逊的男人立刻逃之夭夭。
值班的暗部却在下一秒看见了火影大人自白牙死后的第一抹笑意,感慨而宽心。
翌日。
丸子店内,一群小孩围着长桌而坐,一派热闹。
“老板,三十份丸子!”
一身绿衣的西瓜头少年高声喊道,立即得到老板笑眯眯的回应。
“太多了吧,凯。”
小美女夕日红皱着眉看向这个无论何时都热血沸腾的同伴,不由得担心自己的减肥计划能否抵挡得住美食的诱惑。
迈特凯手掌往木桌上重重一拍,慷慨激昂。
“吃饱了才有力气挥洒青春啊!待会儿大家跟我去绕着木叶跑三百圈吧!”
“那绝对会消化不良的吧。”
卡卡西右手竖在桌上,撑着下巴凉凉地说。
死鱼眼在众人间扫了一圈,又无神地耷拉了下来。
“还有,为什么我也要来。”
凯少年从桌子对面一跃过来,两束火焰在双眼中熊熊燃烧。
一拳打向银发少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躲开。
“作为我永远的对手,你这冷冰冰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卡卡西!”
眼看着店里就要被搅得一团乱,好脾气的少女连忙出来劝解。
“嘛嘛,冷静点啊凯君。今天是凯君和静音从忍者学校毕业的日子,大家一起庆祝不是很好么,卡卡西。”
夕日红和千云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从对方眼中都读到了同样的讯息——
琳真辛苦。
“呐呐,等我毕业那天,我们再一起去烧烤吧!”
带土羡慕地看着凯和静音崭新的护额,兴致勃勃地说。
被琳拦住了凯,卡卡西悠然地坐了回去。
闻言,抬抬眼皮看了看带土。
“你确定你能够毕业么。”
带土瞬间炸毛,和凯少年结成共同抗敌统一战线,愤怒地指着银发的某天才。
“卡卡西你这混蛋你是什么意思啊!!!”
西瓜头少年也凑了过去,一脚踏在椅子上,学带土一只手指着银发少年。
“让我们以青春的名义决斗吧卡卡西!”
一时间,桌子椅子满天飞,小小的店面乱成一团。
夕日红扶额,拉着千云坐远一点。
“真是的,他们以后真的能成为可靠的忍者吗。”
“这你就不懂了,红。”
千云往口里塞进一个丸子,从身旁的袋子里掏出一本小书。
封面是几个拥抱在一起准备【哔——】的裸.体少年。
女孩一脸正经,用吃完丸子的木签指着这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这是男生们表达爱的方式啊。”
一个空茶杯从头顶砸来,千云往旁边一闪,茶杯擦过她的手臂落在地上。
拍拍受惊的小心肝,心中暗道一句好险。
卡卡西的声音从杯子飞来的方向传来,怎么听都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不要把我代入到那种东西里!”
与此同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一把按下千云手中的小书。
阿斯玛满头黑线,双唇间的香烟隐隐有要熄灭的迹象。
“不要给红看这种东西啊,千云。”
身旁的小美女,正尴尬得满脸通红。
“喂,我说你们。”
一道阴沉沉地嗓音突然响起,将这场乱哄哄的打闹定格在一瞬间。
众人停下手中的动作,齐齐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老板大叔身后一片黑色低气压,脸色也呈青黑状态,惟有一双眼睛发着精光,亮得可怕。
“是想拆了我的店吗你们这群混账小鬼!”
时间仿佛静止。
一,二,三——
众人作鸟兽散去。
木叶上空,阳光灿烂,多么和谐的一天。
几日后,千云出去帮父亲买酒,途中却在一座房子前停下脚步。
伫立,目光落在门口的铭牌上。
她犹豫了许久,不知道要不要按下门铃。
【天善】。
这样不好,未打招呼便突然拜访,实在太失礼了。
她咬咬下唇,抬起脚准备离去。
“千云酱?”
少女特有的柔和嗓音,不期然地叫了她一声。
千云望过去,栗发少女从屋内走出来,笑意盈盈。
衣冠整齐,似乎是要外出的样子。
站在人家门口的女孩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
“日安,琳。”
天善琳打开前院的门,侧身微笑。
“请进吧。”
千云顿时进退两难,明明人家主人正准备外出,她怎么好意思打扰。
“啊不……琳不是要出去了么?”
她一向对这名善解人意的少女有好感。
“要去忍者学校呢,不过没关系的,千云酱先进来等一下吧,卡卡西很快就回来了。”
千云惊讶地看着她。
少女眉眼弯弯,笑容甜美。
“千云酱是来找卡卡西的吧。”
语气柔和而笃定。
饶是像千云这样的厚脸皮,也不禁有一瞬间的红晕浮上。
被人戳中心事的女孩,表情像一只害羞得想逃跑的兔子。
她稳了稳心神,故作镇定地开口说:
“其实……”
看出她的不好意思,天善琳轻笑一声,走过去挽着她的手臂将她带进屋中。
房子不大,不及旗木宅的二分之一,甚至还没有千云家大。
可是却有着那两家无论如何也比不上的东西——
是专属于一家三口的温馨。
旗木家也好,鞍马家也好,在很久以前就没有了女主人的柔情暖意。
天善一家,哪怕是屋子里最微小的摆设,也处处传达着温暖和幸福。
千云垂下眼帘,心中渐渐涌上一股犹如被阳光烤过的暖洋洋的安定。
听父亲说卡卡西以后会住在邻居天善家的时候,她立刻脱口反问,她们家地方大,人又少,为什么卡卡西不过来一起住。
现在看来,如果她是卡卡西,也更愿意待在这样一个温暖的地方吧。
果然小说里说的没错,人类都是向阳的生物。
倒了一杯果汁,天善琳把女孩带进卡卡西的房间。
“千云酱先坐一下吧。”
然后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歉然一笑。
“抱歉啊,到集合的时间了呢。失礼了。”
说着,欠欠身,从外面轻轻关上门。
少年的卧室整齐而干净,不像她,房间的地板上铺满了书,父亲美其名曰踏在知识之上。
和这对散漫懒惰的父女相比,天善一家要可靠得多。
五分钟后,卡卡西回来了。
因为在路上碰见天善琳,少年对出现在他房里的女孩并无诧异。
银发天才一身忍者装束,袖口有血迹。
千云蹙起眉头。
“你受伤了?”
少年闻言一愣,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不以为意地说:
“没有,这不是我的血。”
盘腿坐在女孩对面,卡卡西面带疑惑地看向她。
“找我有事?”
千云拿出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装着一支苦无。
“你昨天落在练习场上了。”
卡卡西接过来看了看,随手就放进忍具包里。
“这种东西不用特地跑一趟啊。”
如果是以前,千云肯定不会为了还一支苦无而来找他。
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啊,作为忍者,多的是苦无。
可是如今,隐约感觉到有某种东西正离她渐渐远去的女孩,总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心慌,
这种奇怪的感觉就好比她站在河边,伸出手让河水从指缝间流过,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无力和害怕。
旗木朔茂的死,像一个突然改变了方向的转盘,很多事情在那一刻开始偏离了它原来的轨道。
而在这其中,人的变化是最容易被感觉到的,无论是她父亲还是卡卡西。
所以,她总是想,要是能经常看着他们就好了,只有束缚在目光之中,才倍感安心。
当然,这只是未经世事的女孩的一个奢望。
千云撇撇嘴,总要想个什么理由来掩饰。
“刚好路过而已。”
她说。明明这里和她要去的地方还隔着一条街道。
卡卡西将信将疑,看了她几眼,也没有再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