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重重纱帐掩映下的奢华软轿在五番队队舍外停下,道路上来往的死神们以及五番队内部成员们皆好奇的凑上前来,纷纷猜测是否是哪位贵族大人前来参观巡视。蓝染站在不过离开了个把小时的队舍门前,推了推眼镜,不知怎的就产生了一种自己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的沧桑感,眼角在触及那奢靡到了极点的轿子时,仍是忍不住的抽了抽……
“大人,五番队到了。”一身无比沉静尊贵的墨色银边和服的银发男子恭敬的倾身,旁边一身大红色镶金边低领浴衣式和服的黑发妖孽男子苍白的脸上满是魅惑的笑意,纤长的指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金色的油纸伞,唰一下撑开,遮在了轿子的前方,银发黑衣的男子这才伸手掀开了纱帐,不一会,宽大的黑色衣袖上,搭上了一只苍白到了极致的手,璀璨耀眼的银蓝色衣摆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蓝染几乎感觉到了周围所有的呼吸都在瞬间停止,那想必也是极致苍白的脸被纸伞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了苍白尖削的下巴和如同盛放蔷薇般娇艳紧抿的薄唇,披散在身后丝缎一般顺滑闪耀的银紫色长发,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令人无法逼视的压抑的贵气,即使是那样一眼便可看出的苍白虚弱,却生生的让人生出一种无法在他面前挺直脊梁的尊贵与压迫感……
“五番队副队长,蓝染惣右介,率五番队全体队员,恭迎迹部队长。”掩去眼底的兴味,蓝染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反光的镜片后,恭敬地弯腰,也向所有人宣告了这位大人的身份,五番队新任队长,迹部景吾大人。
场面有那么一瞬间的凝滞,弯着腰任谁看着都是一副恭敬虔诚态度的蓝染明显的感觉到那被伞所遮挡的视线轻轻落在自己的身上,又轻轻地移开,不带任何的感情,试探,信任,好奇,统统都没有,如果真要说有什么的话,那就只是一种看穿了一切的明晰和淡漠,这样的认知,让蓝染不由的稍稍勾起唇角,这位新队长看起来,似乎会是个麻烦的人物呢~
“嗯。”良久,遮阳的伞下才传来那位大人清冷宛如碎玉一般的嗓音,只是轻轻地一个音节,便让人生生的觉出了一股极致的虚弱,于是一众不明真相的死神们黑线了,喂喂~这样一个连太阳都晒不了必须躲在伞下面一看就是病弱贵族大少爷的家伙,真的是队长级的人物吗骗人的吧口胡!
“不会吧……虽然平子队长看上去也不怎么可靠,但是至少要比这位一看就很娘……的大少爷,好得多吧……”喂喂,这位,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是你嗓门会不会太大了点……蓝染镜片后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玩味,看着那一手搭在身边银发男子的手臂上慢慢走过回廊的银蓝色身影,那个出口不逊的死神貌似刚好在他刚刚走过的地方啊……
“呼——”在这个阳光灿烂得有些过分的夏日里,五番队队舍里,新任的队长大人刚刚走过的地方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将方才说话的男子席卷着刮出了院子,众人黑线的抬起头,只看到一个黑点在视线中哀嚎惨叫着越变越小,最终变成了一个亮点,消失了……平静的队舍里,连一片树叶都没有晃动一下,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大家的错觉,但是那亦步亦趋的跟在队长身后的褐发青年,却是瞬间敛去了眼中的惊愕,重新低下了头……破道の五十八的阗岚,不仅仅是舍弃了咏唱,竟连言灵都不需要么,而且控制的那样精确的只针对某一个人而去,那样强大的力量……嘴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真是有意思呢~
队长室内,站在门口的蓝染万分庆幸自己的镜框够宽,能够挡住眼角的抽搐,看着那明明一个小时之前自己才整理过的朴实无华的队长室变成了灯火辉煌奢华优雅的宽敞殿厅,而那位新上任的队长大人则是一副心安理得本该如此的模样侧躺在软榻上,苍白纤长的指间,一把银绿色的折扇半开着,身边的两人一个正襟跪坐在软榻旁,另一个则像没骨头似的半趴在榻上某大爷的怀中,银紫色和墨色的长发从塌上一直缠绵到银绿色的地毯上,衬着那银蓝、金红色的和服,颜色妖艳到诡异……
“队……长……”强压下嘴角的抽搐,蓝染长这么大从没这么纠结过的开口,“五番队的队务……”塌上闭目养神的少年羽睫轻颤,缓缓睁开了双眼,半睁的眼眸显得毫无精神,银蓝色的双目也被长长的羽睫遮挡了原本的光彩,血色蔷薇般娇嫩的薄唇微微开合,怏怏的开口,“队务什么的,本大爷以为,蓝染君可以处理得很好,毕竟,平子队长,看也知道不是会在这种事情上费心的人,呐~奥丁~”跪坐在他身侧的银发男子唇角勾起,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执起几上的茶壶,为他沏上一杯锡兰,“是的,大人。”
蓝染的额角“噗——”的一下迸出无数禁止通行的十字路口,所以说平子队长你的形象究竟已经堕落到了什么地步还有啊新队长你的意思该不会是你打算向平子队长看齐把所有队务都丢给我一个人吧而且那种理直气壮理所应当的语气算什么算什么啊啊啊啊?!于是蓝染这位正在朝传说中的终极boss称号进军的筒子面部表情极为空洞的在心里掀了桌……
“嗯?蓝染君你还有什么事么?”正在斟茶的奥古斯丁先生眉一挑,看着门口僵硬的年轻人,“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想,我家大人需要休息了。”蓝染嘴角抽了抽,“是,那么在下就先行告退了。”弯腰鞠躬,然后转身,镜片后的褐色眼眸划过一丝冷然。“蓝染君以后,可以不必如此多礼。”身后突然传来那人宛如碎玉般清冷的嗓音,虽然好听却没有丝毫的起伏,虚弱的仿佛马上就会倒下。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意,蓝染低声回答,“礼不可废,队长……”
“是吗,本大爷以为蓝染君是知道的……”离开的脚步一顿,“既然没有心怀着敬意,那么,礼节什么的,便没有任何的意义……”平静虚弱的嗓音,却如同咒语一般让那温润的青年背影一僵,“蓝染君那么聪明的人,想必是能够理解本大爷的意思的,对么?”“……队长说笑了。”“是呢,本大爷很喜欢这样的笑话啊,蓝染君~那么,队务什么的,就请多费心了~”蓝染转过身,仍旧是一脸耐心而温和的表情,“是,属下知道了。”
廊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大人。”奥丁将手中的茶杯递到景的面前,待他接过之后,才收回双手,“对于蓝染惣右介这个人,您很上心。”看着他浅啜了一口杯中的红茶,缓缓抬起仿佛有千斤重的眼帘,一双银蓝色的眼眸似笑非笑的看了过来,奥丁顿时温柔的勾起了唇角,“抱歉,奥丁忘了。”他家的大人啊,骄傲又任性,自私且护短,除了这屋子里的两人还有兰蒂斯庄园里等候着他们回去的人们,大人他,又怎么会将任何人放在心上……
“嘶~只是觉得无聊了吧~”一身艳红色纹绣着金边的和服衬着那张脸愈发的妖孽,仿若无骨一般趴在榻上的神秘男子,甫一开口,便露了底。“菲狄,这副身体,看样子你适应得不错……”平静无波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少有的愉悦,显然能让这位大爷出现这般不错的心情,也只有自己看着长大的宠物拥有了一副好皮囊出现在自己华丽的视线中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听着他苍白虚弱的嗓音,奥古斯丁微微皱了皱眉,那原本该是如同钻石般璀璨耀眼的俊颜,那华丽无双恣意张扬的气势,只是为了要完成那个约定,为了一个交易,为了能够回去,便全部的,舍弃了么……大人啊,您总是这个样子,把所有的一切全部的承担在自己的肩上,这让身为您执事的我,真的,觉得自己非常的,没用啊……
整整一个下午,景一直在队长室沉睡,即使是这样,全身的灵力也丝毫没有间歇的转化为魔力,又不停的被这个世界吸收以此来维持运转,奥丁和菲荻安静的坐在软榻边,只有他们这两个与景有着灵魂契约的人能够感觉到周遭那令他们心情压抑的灵力和魔力的循环,景的生命力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结界,不得不只能保持在最低限,对于正常人来说,景这个样子,其实只能算是,还活着罢了……
“队长。”黄昏时分,队长室的门被敲响,蓝染温润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奥丁和菲荻下意识的向着榻上看去,少年苍白的脸上,修长的眉微蹙,长长的羽睫轻颤,还没有睁开眼睛,那血色蔷薇般娇艳的薄唇便已轻启,“进来。”“是,队长。”
似乎是花了一整个下午做了心理建设,蓝染再次进入队长室时,已经没有了中午时的僵硬和抽搐,又恢复了他老人家特有的淡定从容。看到榻上还没有意向要起身的少年,蓝染温和的一笑,“队长,已经是休息时间了。”虽然看也知道这对他没什么差别……“您是住在队舍还是……”
“蓝染君不用麻烦了,我家大人不习惯在外留宿,今天让你费心了,那么,明天见。”“啊,好的。”薄薄的镜片微闪,蓝染退后一步开口,“冒昧的问一句,请问队长您府上,是在瀞灵庭内么?”奥古斯丁抬起头,唇角勾起,冰紫色的眼眸带着一丝戏谑,“不,我们住在流魂街,流魂街80区,更木。”说完也不去管蓝染一脸“你在鄙视我的智商”的表情,径自转过身去伺候他家大人起身了……
回去的时候,景并没有继续坐着他专属的轿子招摇过市,而是颇有兴致的和菲荻、奥丁三人一路慢悠悠的晃出了瀞灵庭,一路上造成流血事件无数,让早就习惯了霍格沃兹学生们热情的景很是怀疑尸魂界是不是已经没有帅哥了,怎么这些孩子都这么不蛋腚呢……
在婉拒了几位队长,例如京乐夜一之流去润林安的酒馆喝两杯的邀请后,三人很快的走到了流魂街后五十区,景看了眼渐晚的天色,半睁的眼底闪过一丝倦意,身边的奥丁看着心脏一抽,却在微微皱了眉之后,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勾起唇角浅浅一笑,“大人,前面就是戌吊了,不用走得那么急。”
知道奥丁是担心自己的身体,景也并没有做声,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放慢了脚步,三人再度开始了逛街般的悠闲慢步,如果不是戌吊这边荒凉到了极点的肃杀气息,一定会给人他们是走在香榭丽舍大街上的错觉。
戌吊的街上一如印象中的那般破败,皲裂的道路两旁,或坐或倒着许多虚弱至极的整,他们有些是有着微弱的灵力又够不上真央的条件而饿成了这样,有些则是被这里整天上演的争斗厮杀所波及,总而言之,戌吊这个地方,比草鹿和更木好不了多少,没有抢夺厮杀的时候,便是死寂的一片,空气中薄弱的灵子浓度和浑浊凝滞的空气,都让景觉得很不舒服,奥古斯丁和菲荻立刻感觉到了他的不适,顿时皱起了眉,“大人,幻影移形吧。”奥丁走到景面前恭敬的伸出了自己白皙的手,示意景握上,毕竟以景现在的身体状况,幻影移形的话,很可能会造成灵魂崩溃。
“奥丁,本大爷,没事。”虚弱没有起伏的嗓音实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比谁都了解他家大人那固执骄傲的脾气的奥丁还是无奈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是,大人。”“啪——”就在三人准备重新迈开脚步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脚边传来,伴随而来的,是景那瞬间飙升的灵压和菲荻奥丁几乎实质化的怒火……
“女人……”菲荻沙哑低沉的嗓音饱含着怒意,鲜红的眼眸仿佛浸润着鲜血,苍白的手指搭上了艳红色的和服腰间那其实只是装饰用的黑色太刀,“你的手,不想要了是么……”一只满是泥泞的手犹如干枯的树枝一般,死死地抓住了景宽大的和服衣摆下,那套着白色足袋的脚踝,这让一向都有着非常严重的精神洁癖的景顿时无法抑制的爆了灵压,一时间,整个戌吊都被那沉重得几乎让人窒息的压迫感所笼罩,干枯的树木以及破败的房屋,离景比较近的,都在瞬间灵子化,死亡的阴影,从未像此刻这般,迅速而且毫无反抗余地的笼罩着戌吊的居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