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路歧一边努力地分析自好口中得到的那一星半点的情报一边痛苦地琢磨着新得到的瞳术的用法的同时,宠物店门前那孤零零地标注着一个大大的“D”字母的牌匾之下却已站了十余名身着各式衣着的男子,而为首的那名身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白色狩衣的老者和中年男子竟赫然是麻仓叶明和麻仓干久——虽然这些人表面上看似站得疏疏落落,但仔细看去竟已是呈半圆形将那门面仅有两三尺的小店牢牢地包围在了其间。相比起一脸严肃的叶明和其他诸人,麻仓干久却是不时担忧地抬眸扫视一眼那古式的店面,沉默了片刻之后才犹豫着开口问道:“父亲,虽然已确定了茎子进入了这个店铺,但是我们可是与‘那个人’约定过了绝对不能在中华街境内动手的,我们这样真的……”
叶明眯起眼睛斜睨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毫不客气地斥责道:“明明‘那个人’都已经失踪了那么久了,而且我已在这附近设下了隐匿结界,你到底还在担心什么?不要被我发现你是在帮茎子拖延时间!茎子的背叛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虽然你是她的丈夫,但你同时也是麻仓家的一员——别忘记了就在刚才她还为虎作伥地帮着那个邪恶的大阴阳师杀死了我麻仓分家的几人!未满月的那一段日子是叶王最虚弱的时候,我们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随即转首向身旁的那十数名男子开口吩咐道:“我再说一次——虽说这次是以麻仓叶王为主要目标,但如果麻仓茎子敢于出手反抗则格杀勿论!”
干久无言地叹息了一声,垂目敛下了眸中的复杂之色。虽然当初茎子欺骗了他们,但他却从未怪过自己的妻子——茎子她固然背叛了家族,但她却也只是履行了一个母亲的责任而已,他这个懦弱的丈夫有什么资格去指责与她?与从小被人洗脑的麻仓本家诸人不同,出身于麻仓分家的他其实对所谓的“邪恶大阴阳师”并没有太大的恶感,只可惜他却不像茎子那般具备为自己的妻儿背叛家族的勇气!而就在他心中苦涩难当的时候,一道熟悉的女声却陡然自那道古式的木门内传了出来:“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我是不是应该赞美一下你们的敬业精神呢?”
不是说麻仓茎子才生产完没几天吗?竟然现在就可以自由活动了?看来他实在是小看了自己的这个无用的女儿呢……不过她居然敢一人出来面对他们这么多人,难道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倚持之处?叶明面无表情地盯着笑意盈盈地自门内走出的仿佛突然间变得陌生的女儿,不动声色地将手指拢入袖中做出防御的印式:“哼……原本还以为你这个没有灵力天赋的家伙只具备为家族传宗接代这一作用,看来我和木乃还是太过于小看你了。”
路歧笑吟吟地眨了眨眼,在下一刻却陡然现出了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似真似假地抱怨道:“父亲您还真是无情呢,您和母亲一直是很疼爱我的,您这么说女儿可是很伤心呢~”
见在外人面前一向端庄贤淑的下代家主夫人陡然做出了这一副哀怨的情态,包括叶明在内的麻仓家的众人顿时均是露出了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干久眼也不眨地死死盯着那张从小看到大的脸孔,明显是被对方那一副变脸如变天的模样吓到了,过了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开口劝道:“茎、茎子……这次麻仓家的精英尽出,你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只要你愿意交出两个孩子并回到麻仓家想必父亲和母亲是不会怪责你的……”
“交出孩子?那可不行——这可是与我性命攸关的事情呢,所以抱歉喽,干久。”路歧无谓地耸了耸肩,见对面的那十余名男人在她道出了拒绝之言的同时均是蠢蠢欲动地做出了招换自己的持有灵的动作,立刻丝毫不给对方机会地接了下去:“话说回来……难道你们一点都不好奇为什么我才生了孩子两天就能够行动自如吗?其实啊……”说到此时,周围阳光明媚的场景竟是陡然转换成了尸山血海的景象,一翎白色的风衣上亦是陡地沁出了鲜红色的印记,连七窍中也汩汩地流淌出了猩红的血液来——踩踏在断臂残肢之上的女子略略垂下了清丽的脸庞,用一瞬间变得阴晦难辨的声音如叹息一般轻轻道:“……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吗?其实我在生孩子的时候已经难产而死了呐……只是为了抚养尚未成`人的孩子而暂时滞留在世间而已。如果不是你们的逼迫我又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是被你们逼死的哦……麻仓叶明,麻仓干久……”
虽说收鬼基本上可以算作是阴阳师的本业,但却也并不是所有人在看到这样恐怖到极致的情景时还能够做到无动于衷——至少那几名相对年龄较轻的青年在发现自身置身于奈落一般的场景时便第一时间难以抑制地惨叫了出来。虽然被当作下一代家主培养的干久的经验和能力与那些普通精英不可同日而语,但关心则乱之下却也只是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瞪着面前化身修罗的女子,如同求助一般喃喃出声问道:“父、父亲……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给我冷静点!作为阴阳师难道你连灵魂和活人都分不清吗?难道你看不出作为恶鬼她到处都是破绽吗——”话未说完,叶明却陡然闷哼了一声,方才扣在掌心之处的防御印式竟已是自动启动了。在愕然了一瞬之后,叶明登时声嘶力竭地大叫了起来:“赶快做出防御印式!有人偷袭——”只可惜他话语尚未说完,四周那血腥无比的情景已是陡然毫无预兆地恢复了原本阳光灿烂的景象,而四周除了他之外的麻仓家诸人则已纷纷躺倒在地,四肢之上俱是鲜血淋漓,四面八方竟赫然尽是一片哀鸣之声,而面前那方才不知用何种方法自导自演了一场恐怖片的女子则是一边用纸巾擦拭着犹自滴着鲜血的匕首一边兴致盎然地低喃道:“啊啦~整整一分钟的幻象啊……这个还真是好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