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情愿地睁开眼,贝拉有些疑惑:“金先生,这次应该不是所谓巧合了吧。只是,您怎么来的霍格沃茨?”
“当然是走进来的啊。我很坦率地承认,我的确是专程为布莱克小姐来的,不过,我只是想与您随意地聊聊天而已,布莱克小姐何必每次都这么戒备地对着我呢?”逆着光线,根塔的脸犹如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显得模糊而神秘。
贝拉知道,在霍格沃茨不允许幻影移行,难道他真是如自己所说就这样走进来的?那如果他能这样随意的进出,并没有引起邓布利多的阻止,是否至少说明他不是食死徒?
贝拉低头不语的样子引起了根塔的好奇:“布莱克小姐,能否告诉我您在想些什么呢?”
注意到自己的失神,贝拉抬起了头,或许,她可以利用邓布利多来试探一下他。
“金先生也是从霍格沃茨毕业的吗?”
根塔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是啊,那是一段美好的记忆,是霍格沃茨教会我许多,让我更认清了自己,也是霍格沃茨给了我人生的未来。”
“金先生当时是哪个学院的?”贝拉又问。
“斯莱特林的。”
“斯莱特林?那金先生是我的学长呢,我也是斯莱特林的。不过,我们校长邓布利多似乎比较喜欢格兰芬多的学生,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也出身于格兰芬多吧。对了,金先生对我们的校长有什么感觉呢?”
根塔满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依然笑着回答了:“在我上学的时候,他还不是我们的校长,只是我们的变形课教授。他是个知识很渊博的教授,在魔法上的造诣无懈可击。或许,他是有一点偏爱格兰芬多,不过斯莱特林其实也并不需要教授的特别照顾和肯定,我们自身,就有着对自己实力的完全信心。”他的陈述极其客观,看不出一丝个人的观点,显然是看穿了贝拉的意图,却并不打算对她表明自己的立场。
沮丧地发现自己套不出话来,贝拉负气地闭上了眼,不得不说,这个金先生真是非常谨慎的人,贝拉甚至怀疑原著中没有他的存在,是否就是因为他的确没有站在任何一方,而是选择了置身事外?不过无论如何,至少如今他的表现像是只是单纯地对她感到好奇,而没有牵扯到对她的立场的试探,应该就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大的影响。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贝拉闭着眼,只感觉到根塔坐了下来,微暖的风缓缓吹过,吹起了他的袍子,轻轻地掠过了她的脸,她微微地睁开眼,却看见根塔正看着远处,神情模糊,似带着追忆,又似带着神往。
察觉到贝拉的注视,根塔缓缓地开口:“这里有我太多的回忆,见证了我的成长,承载了我七年的喜怒哀乐。只有当我走出了这里,才知道,有些逝去的岁月,早已回不去了,有些美好的经历,是怎么也留不住的,而霍格沃茨,也成为了我曾经最幸福的所在。”
“或许,就像永无乡?”
“永无乡?那是什么地方?”
“一个麻瓜的童话,在永无乡,有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飞侠,叫彼得•潘,他单纯而善良,任性却又勇敢,会在夜幕下带他选中的同样善良单纯的小伙伴去他美丽的永无乡。在那里,他们无忧无虑地冒险、游戏,甚至能在夜空中飞行。可最后彼得•潘的这些朋友终将离开永无乡而回到自己家中,长大、结婚、生子,而当他们渐渐远离了童真后,他们再也无法飞上夜空,再也找不到那美丽的永无乡了,只剩下彼得•潘永远停留在童年的时光。”
贝拉淡淡地叙述着,像是在告诉根塔,也像在告诉自己,“只有最纯真的孩子才能到达永无乡,只有最无忧的儿童才能自由地飞行在夜空,或许,只是因为当我们渐渐长大,我们会有着太多的无奈与挣扎,日益承重了我们的心,使我们再也不能乘风飞翔;我们会被欲望蒙蔽了眼,迷失了来时的路,而再也回不去的过去,渐渐就沉淀成了最隐秘最美好的曾经,如永无乡般,真正成了梦幻的尽头。”
根塔的在刚开始听到是麻瓜的童话时,眼中闪过了一丝鄙夷,但随着贝拉的叙述,他却渐渐沉静了下来。霍格沃茨或许对他而言,真是如永无乡般的存在,他真正以之为家的归属,美好却再也回不来的地方。
“布莱克小姐,若真有永无乡的存在,您会永远停留在那里吗?”他原以为她的回答定是肯定的。
“不,我不会。”贝拉却坚定地摇了摇头,“那个地方太过于美好,也就太过于不真实,选择一辈子做个孩子,其实也是一种逃避。正如四季的嬗递变更,一个轮回的经历才是一年的圆满,无论缺了哪个,都不完整。生命也一样,没有经历过成长的痛苦,就不会成熟,没有经历过迷惘与抉择,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
或许是夕阳的照射给了她温暖的错觉,或许是根塔不是她所知道的原著中与她的命运息息相关的人物,所以,许多平时不会出口的话语,贝拉却自然地就这样对着一个几乎是陌生的人倾诉着。
“那金先生,如果是您,您会选择停留吗?”贝拉反问。
“曾经我想过要永远留在那个对我而言最美好的地方,但最终却没能留下,可如今,我庆幸我的没有留下。我并不适合固守,我更偏爱开拓,用我自己的方式找寻我自己的道路。”根塔的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他是天生的征服者,并不会愿意永远的停留,霍格沃茨仍然是他心目中最圣洁的所在,却已留不下他前进的脚步。
“所以我们都不会停留在永无乡,我们想要的太多,我们不愿放手的也太多,于是只能在缅怀着逝去的同时,却仍不断地坚定地向前走着。”
“也许,从某方面而言,我们是相似的人,有欲望、有坚持,有为了目标百折不饶的勇气,在谦逊的外表下,是远为骄傲的灵魂,绝不会安于平淡的生活。”根塔的话似意有所指,带着淡淡的诱惑力。
贝拉却突然笑了:“的确,每个斯莱特林都不会是安于现状的人,都会有潜藏在心底的野心。但是,斯莱特林更擅长用理智掌控野心,谨慎地选择对自己而言最好的道路。”上一世的失败,已经使她再不会全然地被欲望所控制,所以她才会在这一世,努力逃避着既定的命运,选择一条或许与辉煌荣耀无缘,但更为平安的道路。她不会妄图凭一己之力去改变既定的历史,她要做到的,只是改变自己一个人的命运,确保自己在历史的走向中能全身而退。
落日收尽了最后一点余晖,霍格沃茨闪亮了点点灯光,朦胧的夜色中,即使对坐着,却依然看不清对方的神色。贝拉轻快地跳了起来,拍了拍长袍上粘上的草屑:“金先生,我要去吃晚餐了,您应该也知道霍格沃茨的晚餐还是非常丰盛而值得期待的,我可不希望会错过它。”
“好吧,布莱克小姐。不过,请您下一次能叫我根塔,而我也希望能称呼你贝拉,可以吗?”
“当然,根塔,谢谢您一下午听我的胡言乱语,我感到非常愉快。”
“我的荣幸,小贝拉。”微微躬身行了个绅士礼,看着贝拉的身影走向了主堡,根塔——voldemort的眼神深沉了下来。他原是为了试探及招徕而来,却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远比他以为的还有主见与理智,最终他没有提及任何的招徕意向,因为他想更多地了解她,他想要她全心的追随,而不是仅为利益的跟从。或许,她值得他更为费心地对待。
走至禁林中,确保周围已不会有人看见,想起刚见面时贝拉讶异地问他如何进来时的表情,他微微而笑,小姑娘显然不知道,霍格沃茨作为萨拉查捐献出的家产,他这个斯莱特林的后裔显然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特权。低声念出了幻影移行的咒语。他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