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地不去控制扫帚的走向,任凭它自由地垂直下落,伴着越来越快的速度,在夜风中飞扬起一头长发,贝拉挑衅地一回头,却发现根塔就跟在他身后,脸上没有丝毫紧张与意外,而是依然从容地笑着,只是在眼底深处隐隐地映出一抹暗红。看到贝拉望来的目光,他回以一笑,一手按在扫帚柄前端,低低地念了一声咒语,他的扫帚就突然加快了速度,瞬间超过了贝拉。
竟然没有戏弄到他,贝拉失望地撇撇嘴,然后不服输地也催动魔力,加快了速度,朝着根塔直追过去。两人急速地下坠着,只看得到两抹淡淡的影子。快要到地面时,贝拉抢先一步拉起了扫帚,迅速地再次升上天空,并立即调头转了个弯,拉开了与他的距离。根塔紧随其后,敏捷地也改变了方向,飞到了与贝拉平行的地方,好笑地看着贝拉得意的表情:“布莱克小姐,你这是作弊。”
黑色的袍子在风中翻飞飘扬,随着飞行而划出了自由的曲线,扫帚上的贝拉笑得肆意:“不,这是欺诈,既然兵不厌诈,那不择手段也是一种手段。”说着,又一次转了方向,朝着黑湖飞去。当飞到湖面上空,回头看看始终轻松地跟在身旁的根塔,贝拉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手腕一翻,魔杖便滑到了手中,迅速地对着旁边的根塔施了个石化咒,存心想让他无法操控扫帚,掉入湖中。
可看似毫无防备的根塔却在贝拉施出咒语的同时,按着扫帚,灵活地躲过了她的石化咒,并立即回身着对贝拉挥出了一道红色的光芒。贝拉伏下身子,迅速操纵扫帚躲过了那道红光,对他绽开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却不想那道红光转眼又折了回来,击中了贝拉的扫帚。
身下蓦地一空,贝拉下意识地想对自己施展漂浮咒,可根塔却立即折了回来,顺手一捞,将贝拉拉坐在了他的前面。看见贝拉恼红了脸,他却笑着困住了她挣扎的身体:“这是欺诈,不择手段也是一种手段,不是吗?我从一开始,就没想击落你,你的扫帚才是我的目标,而你,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了,小贝拉。”愉快的笑声中,他催动扫帚,朝着禁林的方向飞去。
深夜的禁林中,浓密的树林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随着风不时缓缓舞动。深处一片黑暗,偶尔传来一两声野兽的低吼,仿佛潜伏着不知名的怪兽,随时准备择人而噬。控制扫帚降落在巨大的树木顶端,在起伏的树枝间俯视着沉沉的禁林,心绪竟是异样地安宁。根塔低沉的声音在夜色中,仿似舒缓的提琴声:“贝拉,从没想到过,你会喜欢这种挑战极限的运动。”
贝拉淡淡一笑:“极致的速度能让人无力思考,从而摆脱许多烦恼和不愿去想的问题。”
“逃避的方式?”根塔一挑眉。
“不,不是逃避,只是让自己暂时轻松。时时紧绷着神经,会让自己崩溃,从而更不能理智的对待问题、解决问题,所以需要让自己有放松的方式来进行调剂。”
“小贝拉难道有很多烦恼和问题?”
“作为一个天生与常人不同的巫师,又生于一个纯血贵族之家,难道你能期待有很轻松的生活?”贝拉含糊地答着,毕竟,她真正的烦恼和问题是无法对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述说的。
“那为什么不寻找帮助者?找寻一个可以给你帮助的强者,让他来为你引导前路,为你解决你的烦恼。”根塔诱导着。
“一味地依靠别人,也是一种软弱,若到时失去了别人的帮助,那自己将无力解决任何问题。我更喜欢独自面对困难,有正视自己所害怕的事物的勇气,靠自己的力量来战胜恐惧,消除困难。”
“原来贝拉除了斯莱特林的理智,还有着格兰芬多的勇气。”根塔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勇气并不独属于格兰芬多所有,它是一种值得培养的力量。”
“培养?”根塔不解地皱起了眉头,“靠培养来产生勇气?”
“是的,勇气能够培养,它需要首先战胜自我,才能给你最终战胜任何困难的信心。只有敢于正视自己所害怕的,才能给你战胜它的勇气,让它在你的控制之下变得不再可怕,以前的恐惧也就成了可笑的东西,再不能控制你的情绪。”
贝拉的眼中闪现出回忆的神色,“小时候,我曾经害怕那些多脚的蜘蛛,像每个女孩子的通病那样,害怕那些毛茸茸的丑陋的虫子。但我痛恨我每次看见时,都会克制不住的想要尖叫的欲望,所以我有一次压制住害怕的情绪,抓了一只蜘蛛看了它一下午,并不断地把它‘速速放大’和‘速速缩小’,看着它在我的手中无能为力地挣扎,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害怕这些东西了。害怕是因为无法掌控,是因为自身力量的不够,但对于在自己的操控下,能随意地决定其将来的东西,又有什么害怕呢?所以,勇气是可以培养的,有了力量,就有了勇气。”
根塔听后,眼中闪过一抹深思的神色:“这的确是对勇气最特殊、却又最贴切的诠释。那贝拉,现在的你,最害怕的是什么?”
“命运。”贝拉泛起一抹苦笑,“那是最捉摸不透的东西,不知道要有多少的力量,才能完全克服对未知命运的恐惧,才能有战胜命运的勇气。”
Voldemort回到自己的庄园后,脑海中仍闪现着贝拉关于勇气的解释,自信的语调,叙述着用力量去培养勇气,去战胜那些自己所恐惧的事物。庄园中的主卧以黑色调为主,所有的物品都高雅而奢华,却透着冷冰冰的孤绝,voldemort走到墙上那一面镶嵌着银色花纹的镜前,照射出来的,仍是那苍白而扭曲的脸庞,红色的瞳孔急剧地收缩着,他在回来的路上,已换回了平日的容貌。微微闭上了眼,他脸上的五官开始变化,渐渐显出了俊美的面容,直至最后,定格在了他通常出现在贝拉面前的根塔的容貌。
缓缓睁开眼,看着镜中那出色的容貌,voldemort黑色的眼眸中却慢慢浮起深红的血色,痛恨地朝着镜子发射了一个“四分五裂”,华美的镜子在刹那间碎成了粉末,巨大的声响伴着他急促的喘息,而他的双眸已经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恶魔的孩子,滚开……”
“你看上去和住在对面大宅子里那肮脏的麻瓜长得一样。他抛弃了我姐姐,活该,那个小□□,丢了我们的脸……”
“你是个怪物,和那个姓刚特的女人一样的怪物……”
所有这张脸代表的过去,所有这张脸带来的耻辱,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那个和他同名的老汤姆•里德尔,他血缘上的父亲,那张和他相似的脸,带着鄙夷的眼神看着他,惊恐地叫他怪物。如此相似的脸,却露出懦弱的表情,那下垂的眼角和松弛的皮肤,明显是酒色过度后的衰老,多么悲哀愚蠢的麻瓜,却竟然是给予他一半生命的所谓父亲,更给了他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那晚,他疯狂地杀尽了自己的祖父母、自己的父亲,并嫁祸给了自己的舅舅、刚特家的最后一个后裔。他极力地想抹杀自己这可悲的身世,他不允许自己有如此不堪的身世。可是这张脸,时时提醒着他想忘记的一切,提醒着他的可笑与可怜。不,他不是Tom•Mavolo•Riddle,他是Lord Voldemort,将来,他更会是这魔法界的王者。将这可笑的16岁前的回忆做成了第一个魂器,将每一种会令自己软弱的感情做成一个个魂器,撕裂自己的灵魂,麻木自己的感觉,追寻那永生的永恒,他相信自己会让所有人都记住他、崇敬他。
用巨大的魔力,强行改变了自己的面容,即使再可怖,却依然好过那张时时提醒着他真正身世的脸,他甚至以为,用这种方法,已完全战胜了他心底最深的恐惧。可今天贝拉的一番话,却让他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恐惧,原来,不敢面对才是懦弱,原来,只有真正掌控才是战胜。
对着地上那镜子的碎片一个“修复如初”,如新的镜子重新挂在了墙上。平息了自己的喘息,再一次看向镜子,眼中的红色渐渐消退,他终于能正视镜中的那张脸,不再愤怒、不再躲避,如今他的力量已经可以让他掌控一切,那些人、那些事再也伤害不到他,他为什么还要害怕那曾经的不堪?
缓缓步出卧室,园中已弥漫着清晨的清新空气,巨大的庄园空荡荡的。他向来不喜欢有人陪伴,他不相信任何人,他更不需要那些所谓“爱”的肤浅感情,他原以为他只追求着一个人,能孤傲地站在那最尊贵的最高处,享受着众人的顶礼膜拜,可是在这一刻,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期待那时,会有贝拉在身旁的微笑与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