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10月31日,万圣节的夜晚,窗外有孩子提着南瓜灯高声笑着跑过,门时不时被穿着斗篷、带着千奇百怪的面具的孩子敲响,高声叫着:“trick or treat!”(不给糖就捣乱!)直到发现屋内没有亮起灯,也没有人应门,才失望地跑开,寻找着下一户人家。
贝拉独自坐在黑暗的屋中,脚下放着已整理好的行李,脸上的表情无喜无悲,只缓缓地抚摸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黑色的回魂石在月光下,折射着诡异的光线,映衬着她眼中的神色越发莫测幽深。
利用、怀疑、囚禁,自带上这个镶嵌着回魂石的戒指后,已过了将近十三年的时光,彼此互相折磨,彼此互相防备,在爱与恨之间徘徊,已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曾经以为的爱情,其实只是一场征服的骗局,而她追寻的平静美好的生活,也已被他打碎所有可能的希望。她要的未来他注定不能保障,她要的自由他却也不肯给予,于是,他要的臣服她永远不肯妥协,他要的忠诚她也不能献上,冷漠的“主人”的称呼,疏离出了他们对面而立时的千里之遥。
当他终于出手掠夺,她也已无力反抗,不管她的意愿、不顾她的尊严,他只坚持着他要的,就一定要到手,无论是用什么方法,无论是采取什么手段。于是,在本该是最靠近的时刻,却依然透着绝望的冰冷,在肢体的火热中,她的心却终于沉沦到了最寒冷的时刻,断去了最后一丝爱恋。
他对她的眼神再无丝毫温度,却依然吝于给她一个出口,不愿褪下她手上那禁锢她的戒指,不愿放她离开。呵,或许,她早该知道,他原就是这样的人,世界对不起他,他便要拖着这世界一起下地狱,让他心中的荒芜蔓延到整个世界;有人背叛了他,他必要百倍地偿还,绝不会独自咽下所有苦涩的感觉。所以,当耗尽了所有耐心、耗尽了他们之间曾经有过的那丝朦胧的爱情,他却依然不会放手,哪怕看着她日渐荒凉的眼神与逐渐漫上的恨意。
Voldemort不懂爱,或许只因为他根本未曾见识过爱这种东西,根本就无从得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在他的世界里,只有掠夺、只有争抢,靠着这,才使他在孤儿院的恶劣环境中生存了下来,靠着着,才使他从一个穿着二手长袍、拿着二手书籍的混血孤儿,一步步爬上了如今的地位。他从未感受过所谓爱的柔软,他从未感受过别人给予的信任与不疑,于是,他回报给这个世界的,也永远只是猜疑与冷漠。当掠夺成为一种生存手段,他只是下意识地将它用在了每一件事上,即使他曾经觉得贝拉的不同,却依然改变不了他强势的作风。
当最后的牵绊再无,当最后的理智烧毁,他们之间只剩下了莫名的执着,只留下了无谓的执念。所以,当贝拉看见那个满脸阴郁的男孩,跟在卢修斯的身后而来,恭敬地匍匐在voldemort的脚下;当那个男孩颤抖着声音,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西弗勒斯•斯内普”时,她几乎已想狂笑,笑他们终究只是梅林手中的牵线木偶,一步步地,跟从着命运的脚步前行。
吞吐着毒蛇的骷髅标记烙上了斯内普的手臂,她却只是在无人时,淡淡地告诉他,莉莉•伊万斯就快要和詹姆斯•波特结婚了,她的堂弟西里斯•布莱克会是他们的伴郎,而后,满意地看着他的眼中闪过了爱恋、妒忌、后悔种种复杂的光芒。当斯内普听到那残缺的预言而回来禀报时,她却透过纳西莎,微笑着提醒了奉命前去调查的卢修斯,比起完全纯血的隆巴顿后裔,说不定主人更乐意清除那有着一半麻瓜血统的波特家的后裔。
波特夫妇开始东躲西藏地保护着将来可能的救世主人选之一、他们最亲爱的孩子,而贝拉面对着西里斯的担心,却只是状似不经意地提起,voldemort从不会注意那些不起眼的、弱小的人,他提防的,永远是那些耀眼的强者,直到她看见西里斯将小矮星彼得约出,严厉地要求他作为最忠诚的朋友,成为波特家地址的赤胆忠心咒的保密人。
一步步,她只是冷眼看着命运顺着剧情发展;一步步,她只是在丝丝隐痛中,仍然坚持着对自己最好的打算。他开始谋划着毁去世人口中的救世主,以自己一贯的强势告诉世人,他的永不可战胜。而她,只是在他的身后,策划着逃离的路线,只求在最后的关头,有轻微的改变,让她这个原著中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脱离出历史的走向。
小矮星彼得终于跪在了voldemort的面前,如豆的小眼睛里满是恐惧,尖细的嗓音微微发颤,断断续续地报告着波特夫妇的具体地址,喘着气试图控制自己不断颤抖的身躯。而voldemort却终于得到了他一直追寻的问题的答案,满意地挥着手,命令他下去。
在经过贝拉的身边时,彼得有一刹那的僵硬,震慑于她脸上诡异的笑容。贝拉却没有朝他看上一眼,她早已写好了信,将这一切,包括背叛者的身份都原原本本地描述,藏在了家中自己的房间,只等voldemort动身前往戈德里克山谷后,她便会将其寄出,在第二日清晨交到邓布利多的手中。而彼得的身上,她也会下上追踪咒,阻止他的逃脱,让西里斯不用承受那阿兹卡班的十年冤狱。
历史的车轮依然如常地前进,所以,哈利1岁之时的万圣节夜晚,贝拉只是在voldemort离开后,独自坐在空旷的voldemort庄园中,看着窗外的月色渐渐黯淡、渐渐隐去。已近深夜,她似乎能感受到手上的回魂石也微微有些发烫,只是她的心里却是清明一片:“Voldy,我或许曾经爱过你,却依然会选择放弃你成全我自己;我或许不会再爱上任何人,但我依然会选择一个于我最妥善的方式,让我活得肆意而自由。对不起,爱与恨都太沉重,其中的界限也太模糊。曾经的心动,抹杀不了我们之间太大的差异,弥合不了我们之间理念与追求的不同。所以,我选择不作为,让命运按它的既定路线而行,等待着这最后的结果。”
远处的戈德里克山谷,终于闪耀起那鲜艳的浓绿,曾经飞扬的褐色眸子与鲜活的绿色眼睛,都永远地定格在了惊恐与不敢置信之间,而那个小小的救世主,还在摇篮里,在母亲的身体下,兴趣盎然地仰望着闯入者的面孔,微笑着看着他举起了魔杖。Voldemort仔细地将魔杖指在了小男孩的脸上,想亲眼看着咒语产生效果,想亲手摧毁这可能的危险,却在那第三道绿光闪过后,永久地倒在了冰冷的地上,只留下那真正的救世主,仍咯咯笑着,拍着小手,仿似以为这只不过是父亲又一次的耍宝逗笑。
回魂石终于在刹那崩碎,昭示着一切都已结束。贝拉慢慢褪下那残缺的指环,轻轻放在了一边的桌子上。禁锢了她十三年的束缚,终于被拿下,她却已不知道心中到底是喜、是悲、是解脱,还是另一种永久的精神上的桎梏。恍惚间,回忆起初见时他戏谑带笑的称呼:“怀特小姐。”回忆起彻底决裂后他阴狠的表情:“你尽管挣扎、尽管反抗,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能逃得开我的追踪。”
他到底是怎样的心情?或许有兴趣、或许有利用、或许也曾经有一丝的心动,却在最后,成了得不到的偏执,成了不愿放手的恨意,成了为留下她而留下她的坚持。
只是,终究一切都已远离,世事终已尘埃落定,没有了魂器的帮助,这次的他是真正地魂飞魄散了,再无翻盘的机会。
最后一滴泪,无声地滴落在了铺着厚厚的地毯的地上,迅速而悄无声息地被绵密的地毯吸了进去,再无一丝痕迹。贝拉提起了脚边的行李,静静地走出了空无一人的屋子。以后的巫师界会如何,她不再关心,以后的生活中,只会有她自己。迅速地离开,避开随后对食死徒的清算与抓捕,而这次,也不会再有人,用尽一切力量,来追踪她的所在了。她相信,这次的她,是真正地叛逃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