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铃铃铃——”
刺耳的闹钟把我从梦中惊醒,蒙着脑袋伸出手在床头乱摸了一阵,终于摸到了那个又扭腰又甩头跳得正欢的JUST WE,一掌拍下去成功让它哑声。在床上痛苦翻滚了大概五分钟后,不得不放弃挠着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下床进了卫生间。
对着镜子我双目无神地刷牙,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和往常一样的景象,偏偏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盯着镜子里的影响,我觉得好像那张脸看上去很陌生,似乎记忆里应该更高一点,皮肤更黑一点……
“睡糊涂了吗。”
吐掉嘴里的牙膏,匆匆漱完口,抓来毛巾擦了嘴,我自言自语地说。
今天有很重要的课必须要上,好像带我们做实验的老师换了一个,还是从外国来的,我想着不能迟到给新老师留下一个坏印象,匆匆忙忙吃完早饭出了门。
“晚上回来吃饭吗?”
出门的时候坐在餐桌边上看报纸的妈妈顺口问了一句,我顿了一下,看着她,不知道为啥有点感动,莫名其妙的还想哭。犹豫了一阵,还是果断地跑上去抱了她一下。
“哎哟你这死孩子抽什么疯,肉不肉麻。”妈妈没好气地抽了我一下,“还不快滚。”
“妈妈,妈妈,妈妈。”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搭错线了,就像是几万年没见过她一样,抓着衣角扭捏了半天,还不死心的企图去亲她的脸,被一阵狂打后才放弃。带着满足的笑我骑着自行车出发,心里也觉得很奇怪,不就是每天都见的老妈吗,用得着这么激动活像几百年没见一样?
天气很冷,风吹在脸上刀刮一样的痛,但我却感到很愉快。一路上看到的景物和平时毫无差别,熙熙攘攘上班上学的人群,灰茫茫的天空,叫卖着包子油条的小贩,以及马路上穿梭交织的车辆。我一边看一边傻笑,就是觉得特别高兴。
耶,奇怪了,我吃了什么东西导致脑子不正常了吗?
“喂,等等我!”
身后传来叫声,一个高大的灰发青年蹬着自行车赶上来,气喘吁吁地问:“昨天布置下来的实验报告你写完没有,借我抄抄。”
我看着他的脸,一片茫然:“你谁啊?”
他吃了一惊:“你傻了?我是米诺斯啊,你同学!”
“???”我努力地回忆了半天,没想到自己认识这人。再说作为一个□□人民,为什么我会有一个显然是歪果仁的同学。
“喂喂喂,太无情了吧,不就是得罪了你的闺蜜,用得着假装失忆吗。”
自称米诺斯的青年无奈地说,借着等红灯的机会给了我脑袋一下,我揉着脑门,好像觉得真是这样,尽管对面前这个人的出现感到很奇怪,可是却和他很熟,仿佛认识了很久一样。
“对不起,大概是睡糊涂了,不好意思啦。”
脑海中浮现了各种和他认识相处的片段,我想起来这人是我大学同学兼邻居,急忙道了个歉。
“算了,反正你一向都是这么迷迷糊糊,我早就习惯了。”他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之后我们一起骑车继续向前,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扯。看着就要到学校的时候,从右边的小巷又骑来一辆自行车,上面一个小麦色皮肤黑色大眼睛的妹子朝我热情招手。
“学姐!”
我恍惚了一下,认出那是去年来我们系的外国留学生拜奥雷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喜欢缠着我:“哦,早上好。”
米诺斯露出一脸看见恶犬的表情,喃喃地说:“又来了……这人是不是对你有奇怪的企图啊。”
我顿时觉得头很大,米诺斯和她都是从一个国家来的,但关系却很烂,两个人一遇到就是各种针锋相对。不明白他们交恶的原因,但我真心不想一大清早就卷入这种诡异的纠纷里,一蹬自行车飞一般地往前跑了。
“我还得去交报告,先走了啊。”
“喂,等等,你这个叛徒!”
“学姐,你不要走啊!”
假装没听见,我头都不敢回。真的好奇怪,我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和这种奇怪的人扯上关系才对啊。
到了学校停好车,我急急忙忙地往教室跑,埋着头跑得太专心,结果在走廊转角一头撞到了人身上。来人身材高大,导致我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过也因为这样他手里抱着的书本掉了一地。我尴尬地简直想跳楼,这种少女漫画般的场景究竟是想闹哪样啊!
“对不起!我来帮你!”
不敢抬头,我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的东西,可是那个人没有生气,反而很温和地问:“同学,你摔伤没有,看你好像很痛的样子。”
“没事没事,我皮粗肉厚。”
把书递给他,我这才抬头,可是却愣了一下。对方是个有点面熟的男人,大概二十七八岁,一头浅棕色的自然卷,浓眉大眼似乎还有点混血儿的轮廓。大概是我的表情太明显了,他笑了笑,自我介绍般地说:“我是研究室新来的助教。”
“哦哦,你好你好。”我觉得刚才那种直勾勾盯人看的样子太失礼了,急忙低头道歉。
“对了,之前我们应该见过才对,你是童教授正在带的研究生吧。真巧,那你该叫我一声师兄了。”
他笑容可掬地说。也许是被这个开朗的笑容感染,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笑起来。
“还真的是呢,对了,师兄,你尊姓大名啊?”
“我叫——”
他开口说了一个名字,但就在听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我忽然感到周围的空间诡异地扭曲了一下,事件仿佛一时间停滞,连眼前都冒出了奇怪的黑点。甩甩头,一切异样又迅速远去,依旧是热闹的校园,人来人往的走廊。我没有听清他的名字,可奇怪的是我居然产生了一种畏惧的心情,不敢问。
“我还有事先走了,实验室今天要新来一个教授,听说是童教授的朋友,很帅哦。”
他冲我挤挤眼,好像没有发现刚才我的异样,自己走了。我站在走廊上呆滞了半天,才迈着有点沉重的步子继续往教授的办公室走去。
真是怪了,今天我怎么总觉得不对劲,也说不上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就是感到一种异样,就像是我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似的……
“不想了不想了,肯定是因为没睡好的关系。”
不愿意再多想,我直接找到办公室去交报告。敲门进去后,看见童教授正背对着我和一个金发男人说得起劲,我咳嗽了一声。
“教授,我来交报告了。”
“哦,是你啊。来得正好,这是新来的教授,也是我的好朋友。快来自我介绍一下,等我走了之后,他就是你的新导师了。”
导师就是主宰我未来生死的神,我不敢怠慢,以最恭敬的姿态快步上前,行礼问好。那个金发的男人这才转过身,我没想到他原来很年轻,与其说像学者,更像是明星之类的,皮肤雪白,眉目秀美,还有一种和年纪完全不符合的沉稳气息。
“原来你是长这样的啊。”
看了我半天,他很感叹地说,搞得我莫名其妙。
见两位教授相谈甚欢,我觉得还是不要留下来做电灯泡了,交了报告就急急退出。关上办公室的门前,我又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我也见过他们这样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场景。可是到底是在哪里呢?我想不起来了。
摇着头走出教学楼,我打算先去实验室一趟看看昨天的分析结果出来没有。结果才走几步,就看到一群应该是大一的新生嘻嘻哈哈地跑过来,身上穿着篮球队的衣服,估计是才训练完毕吧。这群家伙也不看我,旁若无人地把我挤在一边还差点摔倒。还好有一个看起来年纪比较大像是队长的男生扶了我一把,歉意的说:“没事吧。”
“没事,谢谢。”
我发现这个年轻人居然有一对豆豆眉,虽然是个帅哥,但还是很喜感。他顺着我视线的方向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额头,解释说:“这是家乡的习俗,见笑了。”
“喂,穆,你在干嘛啊,快一点跟上!”
前面有人叫他,他再次有礼貌地点点头,抱着篮球跑了。
我忽然就觉得高兴起来,难道是因为看见帅哥了?不是吧。
“年轻人就是要这样充满活力尽情享受青春才好嘛。”
毫无理由地,我发出了这种奇怪的感叹。
漫步在校园里,到处都能看见生机勃勃的学生在嬉笑打闹,要不就是端着书本一本正经。操场上还能看见我们系的男生在和其他系的足球队踢球。那几个又叫又跳加油的少年还有少女不像是大学生,难道是隔壁中学的孩子溜进来了?领头那个长头发白裙子的妹子我竟然还认识,好像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叫纱什么来着?
心情高涨,我甚至都想跳一跳或者大叫,平时看得都麻木的场景,毫无变化的普通生活,为什么今天就让我这么愉快和开心呢?
虽然很奇怪于这一点,但我决心还是不要深究,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如果想出答案就要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事情……
可怕的事情是什么呢?这么一想,我居然开始发起抖来。
“不要想不要想,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的。”
自我安慰着,我想去那边的自动贩卖机买点饮料喝,定定神。但是一转身,却看到一个全身缠绕着黑色瘴气的长发男人站在那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微笑,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情不自禁地退了好几步,连手指尖都发起抖来。
“真有意思。这就是你梦想要得到的东西吗?”
他安静地说,双眼黝黑,深不可测,只是轻轻接触到他的视线,我就感到一阵头晕,好像就要迷失在他的注视之下。
“难怪我无法掌握你的灵魂。可惜,一直心存警戒怎么都不肯屈服的你,竟然也会被几滴假装的眼泪给骗了。难怪大家都说人类才是最狡猾的生物,朕只不过做了区区几百年人类,竟然也学会了他们的无耻呢。”
他上前一步,黑色的长袍在地上拖过,我这才惊觉世界竟然停止了,没有声音,化为黑白,定格在了诡异的瞬间。
“啊,不要,不要,不要——”
发出惨烈地尖叫,那个无声的黑白世界顿时化为无数碎片,像是被打坏的镜子一样变成了粉末。疲惫地喘息咳嗽,我挣扎着直起身体,眼前依然是没有光线的冥界神殿大厅,而哈迪斯正坐在宝座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一只手没入了我的胸口。
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我想起来了,就在刚才,看着他痛苦不堪地倒下,我于心不忍的上去扶住了他。可是没想到下一刻他就露出了冷酷的微笑,那些漂浮的黑色阴影抓住了我,不顾我的反抗硬是钻进了我的记忆。
结果,连最隐秘的东西都被他看到了吗,他终于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冥斗士,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不像其他人一样对他俯首听令了吧。
“艾亚哥斯,艾亚哥斯。”他用唱歌一般的调子吟唱着,脸上是一种无法掩饰充满恶意的残酷表情,“朕很想杀了你,可是这个身体却在极力抵抗。看来作为人类的朕十分的喜爱你,喜爱得想要原谅你,相信一个背叛过自己的叛徒。”
他弯下腰,冰冷的视线锁住了我,几乎让我窒息。
“朕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