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听着王夫人絮絮叨叨,依旧没有开口,只轻啜了口茶,又听太太隐隐有责怪小儿子的意思,他的怒火终于没忍住,将手上的茶杯一摔。
王夫人愣住。
贾政起身斥责道:“你还有什么资格说别人的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送礼用的那些货色,别人怎么看。你不是能说,那就好好给我掰扯掰扯,到底其中有何缘由。”
王夫人心里一个咯噔,立马带来哭腔,“老爷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做这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大发雷霆又将我这个当家太太的脸往哪儿搁。”
贾政见她还死不承认,心中更是怒极:“我怎么说,环儿平日可有对你不敬么,你又何苦这样糟践人。以次充好,你是想让环儿的仕途毁个干净,还是想毁了他的名声。”
王夫人一听就明白了,定是那个下作的娼|妇又告状了,她转脸诉苦道:“老爷怎么这么说话,我辛辛苦苦操持了这么多年的家,可曾出过不妥。公中银钱吃紧本来就是没办法的事情,就是因为这,我还从宝玉那里拿了好些个东西,老爷这般冤枉我,我的儿啊……”她说着便哭了起来,“我的珠儿……元春,娘……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一个庶子竟能如此欺我,珠儿要是还在,我又如何会这等委屈。”
“公中银钱吃紧,哼,我还不知道宝玉的好东西尽是些把玩剩下的。就连宝玉身边的丫鬟都看不上的。呵,好一个慈母,一口一个贱|婢。”听她嘴里乱喊,贾政更怒,只想到大儿子心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提珠儿,那些东西我自己准备,岂有此理。”他说完便甩袖而去。
王夫人楞楞的看着丈夫的背影,好一会才从地上起来,独自梳妆与往常无异才唤来丫鬟摆饭。
当晚她就在静室捡了一夜的佛豆,又病了好几天。
……
孙学政是个老翰林,早年中过进士,后又当了庶吉士。
这么些年一直呆在翰林院,品级也是龟速上升,办公的地儿一直没挪过。虽是如此,本人却极为博学,本来看到是贾府的人之后很是不屑,后来看了贾环的文章,又听说还不到,直呼天才,和众位考官商量过后,一致同意点其为案首。
贾环来拜见孙学政的时候见他面容和蔼倒是放松几分,不过还是正了正神色,郑重的行了大礼。
孙学政看了看贾环的言行举止,又见其虽然面容有些阴柔,但神色坦荡眼神清明,心下不免喜爱几分。复又考校了时事策论,见他答的有理有据且言辞犀利条理分明,心中倒是添了几分欢喜,只觉得是个好苗子能培养,“你先生是何人?”
“开蒙是老爷身边的清客陈先生,先生走后便一直在家学,并无拜师。”
“那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先生,请受学生一拜。”贾环欣喜万分,听音便干脆利落跪了下去。
“好,好。”
本来孙学政就很喜爱这个学生,见他干脆利落的一跪,倒是又满意几分。因他的在朝中有职,当下定了时辰。
师生二人头次想见便合眼缘,接下来谈话也很顺利,回去的路上,贾环很高兴。
不仅可以顺利处理,而且先生手上有人脉,还是清贵翰林,等将来他若也入了翰林也容易站得住脚。倒不是他想做多大的官,主要是翰林院清闲是一点,不用老是勾心斗角。等贾家将来就算获罪了,最多被贬职或撤职。皇家还能把他身上的功名摘了。
这么一算,他的紧迫感也能减去几分,觉的自己运气不错,又想到将来出府后自由的样子,脸上不禁带出来猥琐的笑来。
端砚见了哥儿一回府就笑的那么荡漾,犹豫该不该提醒一二,这样的笑真像爷自个平日说说的有辱斯文,对,就是有辱斯文。
府里看门的婆子和小厮看到三爷和端砚,看了看天上,又看了看三爷他们。
没有不对啊,怎么三爷笑的这么……傻,莫非中邪了。
周瑞家的刚好捧着一个匣子,向贾环的方向而来。
贾环看了看觉的奇怪,上前问:“周姐姐,你这是要去哪儿。”
“哟,三爷打哪来?”
“刚从外头回来。”
“这不是薛家太太前儿得了几朵宫花,刚给琏二奶奶和各位姑娘送去,现下就要去林姑娘那。”
贾环一听,心下知道又有一起事故了。便说:“周姐姐,刚好我是要去看林姐姐的,要不我来帮你送吧。”
周瑞虽然弄不懂怎么回事,不过也好,正好少了一桩事,如此便应了下来。
反正太太也不喜欢那个病秧子,她也不必多去巴结。
贾环接过匣子,先是回了自个院中,让人从箱笼里拿了个檀香匣子,又从空间里拿出一套没用过的无色水晶首饰放了进去,这才领着两个丫鬟向林黛玉院子走去。
“三爷怎么来了,姑娘在屋子里,快请进。”紫鹃上前道。
贾环笑着摇头,“我就不进去了,”他说着拿出了装着宫花的匣子说:“这个是薛姨太太送的宫花,我刚好路过,所以就送了过来。”
黛玉在里屋听到外面有声音便问:“谁来了?”
“姑娘,是环三爷。”
“怎么在外头说话,还不快请进来。”
“三爷,姑娘请您进去说话呢。”
贾环点了点头,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去。
“环儿今天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
贾环笑回道:“林姐姐,环儿没事就不能过来了。”
“你可不是宝玉,整一个富贵闲人”林黛玉说着话,看了看手上的宫花,眉头微微皱了皱。
贾环知道黛玉的心思又笑道:“可巧,今儿个都赶着给林姐姐送东西了。”他说着让雅言把自己的匣子呈了来。
黛玉笑了笑说:“环儿怎么也给我送起东西来了?”
“也没什么,林姐姐先看看喜欢不喜欢,要是不喜欢那环儿可就要丢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