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贾政领着冻猫子贾环和胭脂少年宝玉全程代理拜师。
按例贾家的主子都有伴读,贾环虽是庶子却也有一个伴读和两个小厮。
人都是贾政亲自选的,连名字都替他取好了,反倒省了他不少事。
家学建在离着贾府不远的院落,几人走了不到一刻钟便到了地方。
兄弟二人先向孔圣人画像上香,接再行拜师礼,接着再接受贾代儒的教导。一道程序下来便可入学。
到了上课时辰,学堂里学生稀稀拉拉,有那做小动作的,亦有那吵架玩闹的,还有努正在摇头晃脑的读书少年。有些喧闹,却多了份人声,比之在贾府时的压抑,倒是多了份放松。
初到红楼时贾环战战兢兢,怕不容于此间,又怕露出破绽。
这时才像回到那般轻松,有七八岁稚童的喧闹声,又有十五六岁少年的读书声。
他心有所感,只觉岁月静好,空间……好像升级了。
多少年都没有的事,他欣喜的差点跳起来,再睁开眼睛却对上贾代儒那双有些沧桑的眼睛,连忙低下头装乖。
在古代,家族的庶子再有天分也多数是攀附嫡枝支,或是被压制的抬不起头。
贾代儒命运之悲惨,中年丧子不说,晚年白发人送黑发人连唯一的孙子都没保住。
贾环想搭上这个族爷爷,说不定还得向贾瑞打好关系。
他一边想着办法,一边听课。
当下课业并不重,先生也只是考了众人的学习程度,从其中点评才开始布下作业。
在先生考过他之后,另其同其他进度一样的学生开始学习新课。
贾家家学本是义学,先祖恐其旁系子弟以及旁系亲戚贫穷不得学习所设。
可一代代传了下来,到了这辈已是鱼龙混杂,奈何多数子弟只为混口饭吃,并不努力上进。
贾环虽是庶子,对这些人来说也算是二房一脉,是以众人还是不大敢欺辱与他。
所以他的身份对于其他人来说,又是好上不少了。
这还真是有对比才有幸福。
一天上课不过几个时辰,对于贾环来说反而学不到太多,不过坐了许久,下课放学竟也成了期待的事情。并且古代也太腐败了,连书袋手炉都有俩小厮上手,实在罪过罪过。
即使和宝玉一同上学,他却也亲近不起来。
红楼一号男主角,不厌恶却也不喜欢,不过宝玉是个外貌协会,对着弟弟挺自来熟的。他带着一干小厮上前笑道:“今日老祖宗让咱们下课先去前厅,弟弟你也一起去好么。”
贾环默默点了点头。
一群人立马打道回府。
贾环进屋先是向众位长辈请了安,抬头只见贾母座在正位,大房二房两边排开,凤姐和探春在老太太面前劝慰着。
贾母擦了擦眼角抬头看了看众人道:“敏儿狠心的走了,膝下只余一女。”话未说完她已泣不成声,只哽咽道:“姑爷又是男子,倒不好教养孩子,琏儿已经南下,想来也快上京了。”她说着忍不住又哽咽了起来。
众人齐齐劝慰,生怕老太太身子骨有个好歹。
贾母看到众人表态,这才收了泪不提。
却说大房这边,邢夫人和贾赦回到院子。
邢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这……咱们?”
贾赦却因为这些年贾母的偏心,看到继妻畏畏缩缩,又想到前夫人便气不打一处来。
他拍了拍桌子道:“来就来了,左右不差一口饭吃罢了,对外甥女好些便是了,还道如何。”他说完话不耐烦的挥了挥袖子,转头便去了偏院。
邢夫人一看丈夫走的方向顿时拉下脸来,待又看到王善保家的杵在在那儿做木头桩子,便要拿他筏子。
王善保一瞧,得,姑奶奶性子又左了,立刻谄媚的奉迎上去,好歹让邢夫人心气儿顺了点。
荣禧堂正院。
王夫人坐在榻上,面上毫无表情,手执念珠却见指节发白:“贾敏,哼,就是个短命鬼,未出嫁前就处处膈应我。死了还留个女儿在我面前碍眼。老太太可好,是想要把家私全部搬给外甥女么,人还没来呢,就吃穿一应用具尽留上好的……倒处处和宝玉比肩,凭她也配。”
周瑞家的一进屋子,只见一个个婆子丫鬟皆不出声,还是硬着头皮挤出喜色道:“太太,金陵来信了,说是薛家太太年后就能到。”
王夫人听着娘家人消息,脸色稍缓一些,“我那宝钗侄女可好,听说前些日子蟠儿闹出点事儿……想必是处理妥当了。”她想了想又问道:“梨香院不是还空着么?好好捯饬一番。”
“是,太太。”旁边一个婆子回道。
“让二奶奶过来一趟,我有事吩咐。”
别人暂且不表,却说贾环,才一回院子便看到赵姨娘正在和周姨娘绣着花。
他上前行礼道:“姨娘这是在做什么,天都黑了如何能做这样精细的活计,该仔细眼睛才是。”
赵姨娘放下手里的活计道:“我这是为了谁呢,周姐姐,你瞧瞧,环儿平日就跟个小大人似的。你还不信,现下你可瞧见了。”她说着竟自顾自笑了起来。
周姨娘装作吃醋道:“这不是哥儿紧张你么,瞧你,反倒在我面前显摆起来了。”
两个女人互相打趣了一番,周姨娘才意犹未尽胡捏着帕子道:“知道你们娘俩要说话,我就先回了。”
等周姨娘已经看不到影了,贾环挥退了下人。
妇女不可怕,可怕的是怪阿姨。
他心有余悸的抹了抹脸上的胭脂,这才随意歪在炕上,“娘,今日老太太说南边的姑表姐要来了,还有我听着宝玉说,太太的妹妹,金陵的那个薛家也是要住府里的。只是这些事与咱门不大相干,大可不必理会!还有就是娘的兄弟和我奶兄弟,是不是家生子。”
赵姨娘很是奇怪儿子问这些,不过他从小主意就大的很,自己懒得细究,“你的小舅舅本是家生子的,不过娘磨了磨老爷,已经放了出去。至于奶嬷嬷的的大儿子,似乎已经不在府里做事,你问这些为的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