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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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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苍一拧眉,侧首望卫襄,卫襄瞟了一眼藏在秦洗墨身后的林依,说道,“夏姑娘她,她脸色都卸下来了,怕是,撑不过去了!”

仿似有锋利的小刀子在秦苍的心上割了一刀,初不觉痛,转而鲜血淋漓。秦苍抽了一口气,声音瞬间沙哑,“谁治呢!”

卫襄道,“张太医刚赶来,他说,恐怕不行了!”

秦苍盛怒,却冷静得可怕,一笑,太阳光仿佛变暗了,说出的话让周遭的空气都带上了残忍屠杀所绽放出的血腥。

他说,“治不好,他也别走了,就留下来一起做花肥!”

连卫襄也起了几分寒意,秦苍回头对他切齿道,“等什么呢!看着去!敢治死了,直接剁了做花肥!”

卫襄称是,退下去,秦苍笑着,对秦洗墨身后的林依道,“依儿好狠的身手,过来,让二叔好好疼疼你。”

林依脸色苍白地紧紧抓着秦洗墨的衣服发抖,告饶道,“二叔,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胡乱踢了一脚而已。”

秦苍脸上的笑容极其俊美,他笑盈盈地走过去,吓得林依抓着秦洗墨的衣服往后退,秦苍道,“依儿和我这个鬼妾有仇吗,我的王府这么大,偏偏喜欢找她的别扭。”

林依哭声道,“二叔我错了……”

秦苍伸手把她拎了过来,柔声笑道,“依儿长这么大,我还真没好好罚过你,无法无天了是吧?”

林依已经惊惧得大喊哭叫,秦洗墨一下子跪在地上抱住秦苍的腿道,“二叔!二叔你饶过依儿吧,她真不是故意的!”

秦苍道,“你再敢求情,两个一起罚。”

秦洗墨道,“二叔罚我吧,我没管好她!让她到处闯祸的!”

秦苍冷笑道,“你堂堂大周的太子,为了个鬼妾,我敢罚你!”

林依哭道,“二叔也知道她是个鬼妾,凭什么就为了个鬼妾罚我!”

秦苍道,“她是鬼妾就可以随便欺负,那我还是鬼王爷呢,是不是连我也欺负!”

林依“哇”一声大哭道,“我不过就是踢了她一下,哪里就是欺负二叔了,我也没有想要打死她的,是她该打!二叔不理她,她可开心了,兴高采烈地做刺玫糖,我说二叔不宠她了,就是想气气她,可是她说二叔的宠谁稀罕,说你是个杀人□□,活阎王,她躲都来不及呢,我就是一时气不过,太子哥哥又来拉我,才胡乱踢了她一下的,二叔啊,依儿冤枉,呜呜呜……”

秦苍觉得一下子好像被谁掐住了脖子,溺水一般被什么东西直往下拖。秦洗墨在一旁喝止道,“依儿,别胡说!”林依却抱着秦苍哭道,“太子哥哥还不许我说,都快挨打了他还怕二叔伤心……”

秦苍不言语,整个人冷硬英挺地站着,分明怒,却深敛得阴沉可怕,唬得林依也闭了嘴,和秦洗墨面面相觑,没人猜得出他在动什么心思。

“你们两个,给我出去!”秦苍眼底的锋芒看向林依,对她道,“她若死,我必不饶你!”他的声音不大,但杀气,很重。

夜深露浓。秦苍半躺在竹席上,靠着大圆石,晾发。天有薄云遮着月色,风过竹林,吹在燥热的秦苍身上毫无凉气。秦苍结结实实折腾了大半宿,三个女子两个昏,一脸的惊恐与被迫的温顺毫不藏匿女子内心无以复加的怨毒,却加重了秦苍狰狞的戾色。

心如怒火,遭遇热油一般崩裂开,要命地喷薄出他灭绝人性生不如死的欲望。

他整整在泉水里泡了一个时辰,咬牙切齿地甚至想着再挖地三尺好涌出再凉一点的水来。

孟小显来的时候,见他眸子里血色未褪,不由拧眉道,“不会吧,这什么时候了,还没泄火。”

秦苍盯着孟小显,半晌才开口道,“熬过来了?”

孟小显笑了一下,叹气道,“她是熬过来了,那张太医差点熬不过去。”

秦苍如释重负地松垮在圆石上,孟小显盯着他道,“你在紧张她,弄得今晚上性情乖张?”

秦苍屏息,闭目,靠在圆石上幽然叹气道,“这世上除了她,再不会有,真正委婉承欢的女人了。”

孟小显不说话,秦苍仰天轻笑了一下,语声颓惫沧桑。

“若是你,干锅烈火地熬着,就有那么一个人,浅笑轻语,你说什么她听着,你做什么她顺着,你把她裹到身下,她仰唇闭目,温柔舒展以承恩露。”秦苍顿了一下,“她会湿,会羞怯,会感应。绝境之中我们都无从选择,虽不是两情相悦,但至少彼此怜惜。她理解我,也懂得敬重自己,我们俩个至少像个人样了,我不是刽子手,她不是待宰猪羊,我非刀俎,她非鱼肉。”

秦苍眼眶湿了。孟小显半晌无语。

秦苍道,“我对她说,卿可惜了。她对我说,王爷,也可惜了。”秦苍突然哽咽,硬生生住声,两行泪,滚烫烫地流落。

孟小显别过头去,秦苍轻轻笑了一声,对孟小显道,“我曾经如日中天,她也是聪明美貌,英雄多舛,红颜命薄,我总是想,同病相怜,死在一起又何妨。”

孟小显内心一震,开口道,“你……”

秦苍侧头望着他,孟小显百感交集,胸中如堵巨石一时却说不出话来。秦苍笑道,“这么多年,我活着,凭的是一股仇恨的欲念,谁害我至此,我必不死不休。可从遇到她,我就真的累了,我已无药可救,若死了,还能去恨谁?”

孟小显唤道,“二哥!你不能这么想……”

秦苍顾自道,“这世间我有人可恨有仇可报,她却说,她青春狼籍沦落至此,却不知道去怨谁。”秦苍笑着起身而去,回首对孟小显道,“想来只有命,能弄人如此吧。”

孟小显怔愣半晌,他本来是想说很多话的,劝他对林依客气点,劝他对那三个女人悠着点,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失去了说这些话的机会,却觉得眼底心上,都有些潮湿的。

第二日辰时,秦苍和孟小显在书房院里下棋,卫襄进来禀告道,“王爷,宫里来人了,说萧慕然上书,想在死前见夏姑娘一面,皇上派人来问王爷的意思。”

秦苍一皱眉便张口拒绝,“她半死不活的,动得了吗?”又转念迟疑,“你去问问她去,想去就去。”

卫襄躬身退去。秦苍接着下棋,却是半晌不落子,开口问孟小显道,“你说她会不会去?”

孟小显道,“她那个样子,不会去。”

秦苍“哐当”一下落子,说道,“错了。”

孟小显看着棋局怔愣半晌,是秦苍落子错了,还是他孟小显说话错了?

夏心夜于病中起身,扫蛾眉,点绛唇,着素裳,坐安平王府的轿子,至刑场。

为正风气,砍头示众。刑场静穆肃杀之气森严凛冽,围观人数众多,人头攒动,窃窃私语。

阳光炽烈得令人窒息,人们愕然惊讶地为官府护卫的小轿让开一条通道,夏心夜下轿站定,望着十丈开外五花大绑跪地的萧慕然。

“妖女!”萧慕然旁边待斩的男子大声骂道,紧接着人群一片哗然。

“这就是那个鬼妾!”

“打死她!害人的妖精!”

“她原本死了!这个是鬼!”

“不是鬼!鬼怕太阳,她是妖精!”

夏心夜淡淡笑着,安之若素旁若无人地走向萧慕然。近身,萧慕然惶然地仰头望,夏心夜缓缓地跪坐地上,与之平视。

旁边的死囚在切齿怒骂,他们都是萧家被牵连而待斩的男丁。

萧慕然泪下,悲声道,“我都是因为你,获罪至死!”

夏心夜低头道,“君若是为我获罪而死,那我,因谁而死?”

萧慕然怔住,怆然道,“你是怪我,不问青红皂白把你卖为鬼妾!”

夏心夜道,“妾不曾怨。”

萧慕然道,“那你是,恨我受人指使,诬你为妖鬼!”

夏心夜抬目嫣然,“君言重了,草木遇劲风,不弯即折,君不诬我,必身死,诬我或许活,妾也无从怨。”

萧慕然哽咽,怅然道,“那你,你因何……”他闪烁不能语,夏心夜灵心慧质,知他欲何指,只苍然笑道,“君非石崇,我非绿珠。君不曾抗权贵,妾亦已成他人妇,此时效死君前,不过为天下笑。”

萧慕然倏而落泪,似欲伸手抚摸,却无能为力。夏心夜看着他,也潸然落下泪来。

萧慕然悲声道,“你既心无死念,因何来看我!”

夏心夜咬唇,忍泪道,“妾将死之人,却不料君先死。生有聚,死有散,今生到此,他生不遇。妾以一礼感念君恩,聊做散场。”

说完,夏心夜跪地叩首,行大礼。萧慕然凄然看着,突然哈哈大笑。

“哈哈!真是好硬的心!哈哈哈,我当初为什么看上你!为什么要娶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冤枉的,你自嫁了我,恪己守礼,温柔温顺,处处无可挑剔,可就是好像心不是我的!我就是想逼逼你,吓吓你的!你好好哀求我,和我解释,我是不会卖你的!我连夜赶了你出去,却整整等了你一天,等着你回来求我,跟我认错,直到你被领出门走在半路上我还在等,我不信,我不信你不害怕,不信你不回来找我!”

夏心夜起身,跪在地上看着他。萧慕然质问道,“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你竟然宁愿做鬼妾,也不肯回来认错!”

夏心夜泪声道,“原本不曾做,君让我认什么?君既已弃我,我又何必厮磨!”

萧慕然怒道,“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夏心夜道,“妾已将身嫁与,君何必苛求于心?想来世间男人,家族经济,追名逐利,沾花惹草,柔情欢爱不过一时片刻而已,世间女子,身入樊笼,便心为桎梏,妾不过是不肯由命,让心是自己的而已。”

萧慕然气恨道,“你!……,你!”

夏心夜望着他,缓声道,“君非知己,亦非良人,也不是因爱生恨,君只是,糊涂。”

她说完泪下,起身。萧慕然见她欲走,突然悲怆地吼道,“心夜!你如此容颜憔悴,他真会对你好吗!与其受他荼毒而死,为何不为我而死,你也糊涂!”

夏心夜顿住,未回首,声音冷静沧桑。

她说,“我会死,但不会为任何男人死。”

萧慕然切齿怒道,“你这妖孽!是我害了你,还是你害了我啊!”

他们彼此戕害。夏心夜无语,垂首走。众围观人突然前涌,大叫道,“妖精!”“杀了她!”

兵士吃力而凶悍地拦着,夏心夜竟是走至众人面前,风情落落,云淡从容,她静若花开般笑了一下,说道,“我若是妖精,你们能杀得了我吗?我不是妖精,你们杀我何用!”

她的语声并不是声嘶力竭的大,但众人谁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过来说话,一时竟也都呆了,夏心夜遂垂首走入轿中。

月黑风高,夜静如死。夏心夜于病痛中辗转,门被轻轻推开,秦苍走进去握住她的手,一根温热的手指抿上她的嘴角。

“王爷!”她吃力地欲起身,秦苍一把按住,嘴角一挑,莞尔笑,人却已经凑近来。

“卿。我好像,爱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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