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啊,你看看这里便是以后咱们舅甥俩生活的地方了,喜不喜欢?”
看着怀里这个小小的宝宝,圆润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嘟着的小嘴还直冒泡泡,分明是睡着了,哪里听得见他说的话。当然了,才三岁大的孩子,又长途劳顿的,就算醒了也不见得就能听懂他这个舅舅的话。不过蓝险峰并不介意,只要有宝宝陪着自己就够了,即使以后不能再上战场杀敌,即使以后自己这个曾经单枪匹马进入敌营救下上将军的左将军只能过着隐姓埋名的普通人生活,他亦是无怨无悔。
蓝险峰收紧了抱着唯一宝宝的手,跟随着县里衙官走到一户青砖民房门口。衙官自行打开未叉着的外院大门,却并未进去,只在门口冲着房子的方向大声喊道:“于老头,在家呢么?”
随着衙官的喊声,房门‘吱呀’一声伴着门内急吼吼的声音打开,“在呢,在呢。”一边还抱怨着,“你个老衙子,每回都不进屋,站在门外喊什么喊,自己进来不就好了么!”
老衙官嘿嘿笑着,“就是非要你出来迎接我,怎么的?你还不乐意了?”
“你个死老鬼,在县上混衙门那套要是再敢带着来,看我不捶死你,哈哈哈~”
蓝险峰笑看着两人你一拳我一掌的打打闹闹,仿佛回到以前在军中的日月。若是光听这中气十足的笑闹声,还真看不出是这两个年近半百之人。
于老头与老衙官笑闹够了,这才注意到衙官身侧不远抱着个娃娃一直含笑看着两人的蓝险峰。
“老衙子,这抱娃娃的俊秀小伙儿是谁啊?”于老头笑着问。
“被你给闹的,我都把这后生给忘了。咱进去说,这热的天。”老衙官说着便自顾自往里走,于老头笑骂一句‘老混蛋’便往里让蓝险峰,蓝险峰赶忙摆手让于老头先进,于老头捉住蓝险峰的手臂,便将人带了进来。也不再退让,便在前面带路,引蓝险峰进了里屋。
三人坐定,于老头家的儿媳妇从侧屋出来,上了一盘井里镇着的西瓜待客,便从蓝险峰怀中接过睡熟的娃娃退了出去,留下三人说话
老衙官向两人互相介绍了姓名,蓝险峰才知道原来这人竟是这岭南村的村长,从前在这东北边境,即西平王朝与北越国商道驻扎。后来因保护商队而与北越的一伙儿流寇火并,伤了腰,这才领了朝廷奉银退了下来。因这人在军中曾是个队长,有些个威信力,便被众人推举做了村长。
说起来这岭南所属的丰辽县原是个偏僻荒芜的所在,只因这些年新登基的成平帝本就是个戎马帝王,深知武力之利弊。
在刚登基之时便推行武力平天下,在各个边境发动了几场小规模战争,威慑了众小国,使得他们不敢在西平王朝初建分身乏术之时进行骚扰。后又对军事进行改革,推行全民兵役制。凡西平子民,年满14岁之男丁,均需在军中服役两年。两年过后,可留于军中亦可领了奉银归家。而原军中人员,年满25者均可解甲归田。
由于前几年现在的成平帝原西南王为推翻腐朽的北平王朝而大力扩军,再加上战争对田园农家的摧毁,因此有许多年满25岁的兵士无乡可归,因此便出现了许多兵镇。而这丰辽县之所以人丁兴旺便是由于众多兵士的滞留。
解甲归田的兵士们并不畏惧丰辽的荒芜,无田无地的他们大都加入了垦荒的行列。新开荒的土地则直接报于镇里,象征性的交点钱,便属于开荒之人所有。新开荒的土地以后上交土地的十分之一收成便可,朝廷不再封王封邑,所有土地归国家所有,奖励农桑等政策使得农民种田的积极性更加高涨。
蓝险峰之所以会选择留在东北边境的军镇,其中之一便是由于现下朝廷对于农民的优惠政策,他不仅能够过上平稳的生活,也可以好好的照顾唯一。而不是选择他所熟悉的西南而是东北,一是因这东北地区驻守的武将曾与他有些交情,二来是因为这里离那人远,他不想再看见那人,不想那人再来打扰他的生活。
可能因为都曾在军中待过,蓝险峰很快便与老于头熟识了。老于头听不惯蓝险峰左一句村长又一句村长的,大手一挥,就让蓝险峰叫他‘于老哥’,他则称呼蓝险峰‘蓝老弟’。这样一叫,两人便显得愈发亲近起来。旁边老衙官由于在来的路中蓝家娃娃一直在睡觉,没怎么与蓝险峰搭话,此时一见他二人一见如故,便有些吃味,嚷着要蓝险峰也叫他‘王大哥’。
蓝险峰虽在军中待过,却不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面容俊秀,若长在女子身上,便是精致,但他并不肖像女子,却给人一种雄姿英发之感。见惯了五大三粗的东北汉子的于老头和老衙官自是一见蓝险峰便觉清爽,况且蓝险峰所带着的小娃娃更是个精致细腻的小面团,想让人不喜欢都难。老衙官正是因为这小娃娃才亲自带蓝险峰过来岭南,顺便见见老友。
蓝险峰算是‘上头’亲自点下来的,告诉老衙官这后生相中哪个地方便去哪里。这后生也是个懂事的,只说挺衙官的安排,哪里方便就去哪里。
这老衙官一见这后生识趣,又抱着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心里便欢喜的紧。一打听又知道这后生也在军中待过,那正好,他老伙计的村里有一户新搬走的人家,家里原是个军中伙夫带着老娘,后来这老娘死了,伙夫便进城里找了份活计,如今在城里买了房,娶了媳妇,便不回村里了。
这村中住户几乎都是解甲归田的士兵,村中的房子也都是统一盖的,谁住了便归了谁,若是有搬走的,那房子便还是公家的。如今若是想住进去,只需要在县中留籍,再交些银钱便可将房契给他。蓝险峰考虑这样算不算是自己占了便宜,村长说这房本就是公房,况且这岭南算是个名副其实的军村,全村几乎都是解甲归田的士兵,并没有普通百姓愿意住进来的,正好方便了他。
蓝险峰已在县上入了籍,于是便在村长家里直接过了户,由老衙官做了中证人,交了20两银钱,房契便到了蓝险峰手中。
拿过房契,村长几人又叙了会儿话,蓝家娃娃唯一便醒了要找舅舅,又不让于家媳妇碰,于家媳妇只好来叫蓝险峰过去抱娃娃。几人又逗了会儿娃娃,村长留两人吃了中饭,又介绍了下村里的一些个事情,便遣小儿子于旺带蓝险峰去认门。
于家有三个儿子,这于旺最小,7、8岁讨狗嫌的年纪,却是个听话的。离了于老头的眼,也恢复了几分孩子的活泼,缠着蓝险峰问这问那,蓝险峰一一耐心解答了。又要缠着蓝唯一玩耍,但唯一碰都不叫他碰,只往自家舅舅的身上躲,于旺无法,只好又跟蓝险峰说话。
走过大半个村子,又踩着石头过了一条横截村子的小河,小河过后第一家便是蓝险峰未来的居所了。这里的房子依山而建,房子前面的院墙外,除开一条笔直的大道外,便是一望无垠的田地,一直没入远方的山际。
房子前后院子的范围都很大,后面院子直接连上山脚,在山脚边开了个栅栏门,方便直接进山。村子很整齐,人家也不多,从东头走到西头不过一刻钟,听于旺说,山那边还有一些人家,过了前面的岭人家便多了,这里能看见的几十户是整个村子的最外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