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情况真的糟透了!
黑羽安临这样想着,还在不断往外流血的腿已经动不了了,他握紧日本刀的双手早就没知觉了,只知道,绝对不能放开……不然死的会是自己。
他还没想过在这个地方死掉,何况是被一个智商不高的六代种杀掉,会被卡塞尔当做一个大笑柄的吧!
拖着几乎无法移动的右脚,一摇一晃的朝着眼前的巨龙走去。他现在的眼神可怕极了,黄金瞳埋没在阴影里,发出暗淡的光芒,瞳孔渐渐收缩,失去了属于人类的理智,显现出龙类的暴戾,人与龙的界限开始模糊起来。
巨龙身体没有由来的全身一颤,他的智商确实不高,但龙类的本能可以告诉他,眼前的人类,太过危险!
一个还没自己爪子大的混血种身上弥漫着恐怖的威压,明明只要一爪子拍下去的话就可以让他瞬间毙命,但是没办法……本能感受到的恐怖漫步着全身,无法动弹。
这是来自一个混血种的威压。
龙族的血液彻底觉醒,如果此时昂热或者守夜人在场,他们也许会惊叹,一个第一次参加任务第二次面临龙类的一年生,觉醒了爆血……对于混血种来说绝对不能使用,被称作禁忌的能力。
每个混血种都会有爆血的潜能,但那对于混血种来说也是个致命的打击,每次爆血他们都会失去身为人类的理智,转而觉醒龙类的暴戾,最后完全沦为死侍。
黑发青年口中开始咏唱起歌谣,不是人类所熟知的任何一种语言,那声音中传递出了难以抗拒的威压,宛若霸者所咏唱的歌谣,又像圣者所吟唱的圣歌。
赤红的火焰开始在黑羽安临周身燃起,高热的温度让周围的雪瞬间融化,冒出的白气“嘶嘶”作响。火焰像火蛇般盘曲在他的周围,嚣张的吐着信子。
此时的黑羽安临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起来,不单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龙类的血液也开始影响他的意识,侵蚀着作为人类的尊严和理性。
他狠狠地甩甩头,不断地告诉自己绝对不可以在这种地方晕过去。
“开什么玩笑啊,谁会被什么狗屁血之哀吞噬……!”金色的瞳孔中恢复了一些理智,黑羽安临咬着牙说道,“谁会输给那种东西……那种东西……”
此时徘徊在他脑海里的,是曾经就连酒德麻衣都不知道的黑暗,只有黑羽安临自己一个人所熟知的黑暗。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啊在脑袋里响起来,不断重复再重复,像坏掉的录音机,吱吱嘎嘎的重复着这句宛若诅咒一半的话语。
循环反复的不只是这句坏掉的话语,还有当时近乎坏掉的自己。
黑羽安临咬牙,脑海深处不断传来的这句话刺痛着他的脑神经,眼前的景象几乎快要模糊掉了……该死的血之哀开始将身为人类的理智和尊严吞噬。
失去了这些东西,混血种就再也不是人类了。
“可恶!我是……我是人类啊!!!”黑羽安临不顾腿上的伤口,抓起两把日本刀朝着巨龙跑去,赤红的火焰包裹住了通黑的刀身,烈焰燃烧。
如果连身为人类的尊严和理智都失去的话,那么黑羽安临真的就会变成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了。如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的话,那他的世界,就此崩溃。
他举起刀,朝着龙类劈了下去。
红色的烈焰闪过,黑羽安临只看见被火焰焚烧的巨龙和被斩下的爪子,就连他的悲鸣声都听不到了。意识被黑暗所取代,但至少他还知道,他保住了身为人类的尊严和理智,他还是个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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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塞尔学院的特殊病房外,校长昂热皱着眉头,严肃的看着病房里戴着呼吸器,旁边还有心电仪在检测着身体异常的黑羽安临。昂热看了看手表,距黑羽安临被执行部的人送回来抢救已经有整整2天了。
他看了看EVA送来的报告,安临的身上有大面积的烧伤,估计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使用言灵造成的暴走。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到底发动了怎样的言灵在失去意识后都还可以发动。想到这里老淫贼昂热抓住头发,不意外的看到又掉了几根。
时代变了,现在连个一年生都可以屠龙喽!
有些叹息的昂热拿起电话打通了那个常年宅在钟塔看XX的老基友……不对,老朋友守夜人的电话,不意外的听到对方带着些醉酒气的声音。
“我的老朋友啊,你是时候从酒精中毕业了。”虽然知道多说无用,但昂热还是习惯性的提醒了一句,“EVA有给你备份的资料吧?”
守夜人打了个酒嗝后说,“有,说起来那小子真是前途无量啊,一年级就去砍龙了。
“还不确定是不是遇到龙类了……一切要等他苏醒之后才能知道。”
“怎么?你那得意的催眠术不管用了?”
“是啊……”昂热爽快的承认了,“我怕那小子的脑补能力太强了弄出什么惊悚的东西”
“……”
昏迷的两天里,黑羽安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很长的梦,不……正确的说看了很长时间自己的过去。其实在旁边看着自己的过去挺无聊的,把自己的人生重复看一遍没什么好玩的。
他一直是个很擅长骗人的家伙,但他不擅长骗家人朋友,只擅长骗自己和毫无关系的人……但只有一样东西,它把别人甚至是家人朋友都骗过去了。
别人都没有必要知道,那份只有自己才知道的黑暗。
只有自己才能承受的黑暗。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次晚上,自己闲的无聊起来吹风,站在阳台上看着被阴云覆盖的黑夜,周围没有一点声音。他记得,那个时候自己还很小,遇到酒徳麻衣还没多长时间,那该死的娃娃亲还没定下,自己也还没那么中二。
风刮在脸上的感觉让自己意外的清醒,自己趴在阳台上,也不知道想着什么,或者说只是在发呆,一个人看着外面的世界。
“你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是个不认识的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披着黑色的长袍,全身都是些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奇怪装束。黑夜下看不清他的相貌,只是确实的知道他在笑。
“想一些事情。”他记得那时候他是这样回答的。
“什么问题?可以问问我啊,我知道的事情很多,包括你的事情……”现在想想,那个人的口气还真和人贩子有那么几份想象。
“真的?”最要命的是那时候自己居然相信了,“那你能不能回答我……”
幼年时的自己已经有着一双不同于别人的黄金瞳,在黑夜下特夺多人眼球。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
不是我到底是什么人,而是我到底是什么东西,记得以前这样把对自己下了个定义。不属于人类,而是将自己划为了东西。
现在想象,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记得几年后遇到的呆毛学弟也是这样定位着自己,况且到了卡塞尔这个怪物学院后自己就更不是人了。
那么……我到底是什么?
“你想知道么……?”那个人还是笑着,似乎对自己想说的事情了如指掌般,“我不会回避别人问我的问题,因为能问我问题的人很少。”
“所以我会回答你,如果你有失去一切的觉悟。”
“你是……………………………………”
那个人张了张嘴,说了些什么,那时周围静的可怕,黑羽安临也确定自己听到了些什么,但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但是……
能确定的事情还是有的,那天晚上那个人所说的那些话,确确实实的成为了自己心中抹不掉的黑暗。沉重到不能让别人一起分担,只能独自一人承受下去的黑暗。
那份谁都不曾知道,不曾关心,不曾分担过的的黑暗。
他想,他需要永世承受那份黑暗。
即使他人不曾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