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真的是,我真的是个不被大海所需要的男人啊!”
黑羽安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透过厚重的玻璃看正在玻璃的另一端使劲撞击玻璃的巨大鲨鱼,周围的小鱼被吓成一片,但它们没有离开,反倒是慌乱的在鲨鱼的四周乱晃。他自知自己是个被大海诅咒的人,从大海本身到与海洋有关的产物都是他的敌人。
“喂喂……你也稍微消停一下吧,你是撞不坏这个玻璃的。”黑羽安临伸出手翘翘玻璃,里面的生物撞击的更厉害了,“我知道你们讨厌我,但这边也是哥哥带弟弟出来玩,所以麻烦你们安静一点。”
……会跟一只鲨鱼说话是他脑抽了。
就如现在你们所见,现在黑发的青年黑羽二货君抛弃了他的好基友好师妹好校长正一个人带着一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便宜弟弟伊邪那美到处乱晃。
这黑羽家的教育很扭曲的,家中最小的孩子是最受宠的,此情况请详见远在日本黑羽家中日子过得最舒服的怪盗基德君。宠弟弟的习惯长了就成了这样,就算是天生与自己属性不合的水族馆只要弟弟君一句‘我想去’,黑羽安临也会不顾生命危险就去买票。
“抱歉了,难得来一次,但是看来我是被讨厌了。”黑羽安临伸出手揉了揉伊邪那美的脑袋,“我本来就不太擅长动物这方面。”
“不……”黑发的男孩走到玻璃面前,伸手扶在上面,“我也一样,我们都一样,它们都会讨厌我们,想要远离我们。”
“它们只是太过恐惧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选择了攻击。”
两个人很明智选择了靠远一些的道路,隔着玻璃身处另一个世界的鱼群们仍然很恐惧,他们大多躲在自己的巢穴里不出来,瞪着一双双眼睛看着两个长相相似的兄弟。
真是不可思议的景象,黑暗的世界里好像谁都没有,又好像谁都存在,隔着玻璃自己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偶尔能听见的呼吸声又是谁的?
啊啊,这种事情思考起来都觉得很麻烦。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在昏暗的走廊中,周围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只剩下几个了,黑发金瞳的两个人什么也没有说就这样沉默的往前一直走。
“呐,那岐,快没时间了。”
先停下来的是伊邪那美。
“呐,那岐,快没时间了。”黑色长发的男孩突然停下来,他转身走到玻璃旁边,眼神似乎在看着更远的地方,周围的鱼群迅速避开,隐隐约约只看得见水的流光,“就要开始了,继诺顿之后连夏尔蒂……耶梦加得也要开始她的复仇了。”
“但他们总会死的,这是从一开始就决定下来的了,为了‘那位’的苏醒,我们的死亡从一开始就确定的了。”伊邪那美低下头,发丝阴影下的黄金瞳暗淡无光,“呐,那岐你听我说啊,我想了很久,既然我们的死亡已经确定……那么……”
“我们就这样在这里死去好不好?”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兄长,“你是醒着的对不对?哥哥你是醒着的对不对?但继续活在这个早就被确定好命运的世界已经没有必要了,我们一起死去好不好?不是被‘那位’杀死而是被我们自己杀死……”
“谁也没有一定要活在这个世界的必要了……”
……
…………
“我做不到。”沉默了很久,黑羽安临……不,此时称他为伊邪那岐也没有关系,他开口说道,“我做不到,我却是没有沉睡,但是伊邪那岐已经死了。黑羽安临是我,伊邪那岐也是我,伊邪那美你也听我说,我发自内心的憎恨着这个世界,但同时我也打从心底爱着这个世界。”
他还记得很多年前自己在天台一个人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那个时候有人对他说了一句话,那成了他一生的黑暗。然后很多年他又遇到了那个人,他说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生。
但就算是这样……就算自己是本该不存在与这个世界的人。
“我还不能放弃生存的希望。”黑羽安临伸手按住自己的心脏,“我的心脏还在跳动,大脑还可以思考,还可以和你说话,我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就如你所说我早就没有挣扎着活在这个世界的必要了,但是……”
“我不能让他死去,这是世界留给我最后的,作为黑羽安临和伊邪那岐存在的证明了。”
“我总有一天会死去,但我死去的原因绝对不会是因为无意义的复仇,如果我有一天将死,那一定是因为……我所爱之人当年教我种过花,全都死去的缘故。”伸出手臂,黑发的青年用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坚毅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兄弟,“和我一起,我们还不能放弃生存的希望,伊邪那美!”
黑发的少年瞪大眼睛,他的兄长向他伸出手,等待着他的回复。
啊,伟大的黑王尼德霍格啊,你创造出的两个最失败的孩子,身体中流淌着神权之力的幼子现在长大了。哥哥伸出手等待着弟弟的回音,他们要开始反抗了,他们奏响战歌吹响号角,他们要对你所降下的命运进行反抗。
我们还不能放弃生的希望。
“就算我们坠入黄泉身躯被蛆虫所腐蚀,我们的灵魂被毒蛇所撕咬,精神被冥海困住……就算我们即将坠入万劫不复之地,我们也还可以……不放弃生存的希望吗?”伊邪那美伸出手,紧紧握住了兄长的手,“我们也还有活着的资格?”
“啊啊……那是当然的了。”
“因为我们早就是那种已经坏掉的,连尼伯龙根的女王都不敢收留的生物啊。”
我是伊邪那岐,我没有沉睡,但我已经死去。
我是黑羽安临,我没有苏醒,但我依然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