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姨娘捂着腮帮子想要站起来,碧萼跟宛月已经一人一边把她牢牢地按在了地上。淑雅气势凌厉的从贵妃榻上站了起来,指着孙姨娘的鼻子就骂:“也不看看你们孙家是什么人家!能让你进连家的门已经是三生有幸,就你这样闺誉臭了十里地的腌脏货还想做我的长辈?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连淑雅的长辈也只可能是连府里正正经经的主母奶奶!像你这样靠着闺中勾引男人,爬男人床的,呸,便是我脚下的溅泥也比你干净些!”
孙姨娘羞愤欲死,脸皮被淑雅骂得胀紫,眼刀跟绞肉锋似的剜向淑雅,淑雅大骂了一通,总算出了连带着梁鑫鹏那次的恶气。
淑雅让碧萼和宛月把孙姨娘押出了门去,李婆子关上了院门,隔着一道细细的门缝看孙姨娘身子如枝头秋叶般颤抖着,目光狰狞的看盯着院门。
李婆子看孙姨娘转身直接往正房里走,打开了院门,对着她的背影呸了口浓痰。
碧萼神情舒畅,给淑雅捏着肩,笑着道:“姑娘辛苦了。赶紧喝杯茶润嗓子。”
淑雅瞥了她一眼,碧萼冲她讨好似的一笑,宛月有点犹豫道:“姑娘•••万一孙姨娘跟老爷告状怎么办?而且孙姨娘也崩牙了,并非没有实证。”若是骂人的话还可以咬死了牙不承认,但是若是留了实证•••••宛月看着淑雅很纠结。
淑雅掀开茶盖拨了拨绿波上浮着的茶末儿,慢慢道:“聪明了就别来惹我,若是个蠢的•••••”冷笑一声,到时候怎么死都不知道!
宛月听见淑雅冷笑了一声,黑眸里闪过寒光,抿了抿唇,什么话也没说,垂下了眸。
中午小炉子里煨着肉粥,碧萼捧着八瓣缠枝碗快步走向屋里,放在了罗汉榻上的小几,冲里头喊了一声:“姑娘,该吃放啦!”
淑雅掀了帘子出来,见碧萼与宛月都在,便道:“你们也去吃吧。”
碧萼点点头,笑嘻嘻的拉着宛月就走。宛月到了外面才挣脱了碧萼的手,“这样太没规矩了吧,咱们俩都吃饭了谁伺候姑娘。”
碧萼白了她一眼:“边吃边伺候。”见宛月不肯,也就不勉强她,自个端了两碗回去,一碗给了宛月,宛月瞧了眼淑雅,淑雅头也不抬道:“快吃吧。”
无法,见碧萼搬了个绣蹲挨着罗汉榻上吃,便也照做,只是没敢坐实在,挨着绣蹲沿坐下了。
刚吃了没几口,就听见李婆子慌慌张张的跑过来道:“姑娘,不好了!老爷叫您过去!”
宛月一听,手一松,碗就砸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脆响。
淑雅瞥了她一眼,从容地站起身,对碧萼道:“去吧东西拿来。”
碧萼应是,从里间取出了一方手帕,还有一把匕首递给淑雅,淑雅深吸了一口气,拿着手帕与匕首分收在了两边的袖子里。然后将手搭在了碧萼伸过来的手臂上:“走吧。既然她自个要往死路上走,咱们也不必留情!”
碧萼应是,宛月瞧着淑雅带了匕首,脸已是白了。
淑雅带着碧萼迈着不紧不慢的走进正房,对着脸色青黑的连老爷深深一福:“女儿给父亲请安。”
恭恭敬敬的态度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来。
连老爷脸色阴沉阴沉的,孙姨娘坐在他身边,用团扇捂着嘴似乎有些口齿不清嘤嘤地哭泣着。淑雅面色从容的站了起来,连老爷没说她她坐,那她就乖乖站着。
连老爷本已气极,尤其是娇柔的姨娘在自己的身边哭的委屈,心头的火顿时腾~的烧了起来。到底顾忌着四丫头将要到知府做妾了,所以没动手,只是猛一拍桌子,指着淑雅怒喝道:“不过是个丫头,你姨娘要了就给她,有什么不能给的!你姨娘出身是不太好,但是来了咱们连家也没出什么错!”
连老爷将热茶杯子砸到了淑雅的脚前,接着骂道:“岂有此理了!你姨娘到底是你的长辈,你怎能那样骂她,还有没有规矩!畜牲!给我跪下向你姨娘赔罪!”
淑雅看连老爷的脸色阴沉得能吃人,孙姨娘用团扇捂着嘴,得意的看向她。
淑雅从从容容的整整衣衫,正对着连老爷跪了下去,面色平静,语调却铿锵有力,朗朗在房里响起:“女儿有错!”
连老爷一呃,就听淑雅接着道:“只是女儿想问孙姨娘,我的丫头是多,仅大丫头就有宛月和碧萼,宛月也十分能干,孙姨娘为何不要宛月而非要从小伺候女儿的碧萼?再着,我这里的丫鬟她不满意,为什么不去要淑兰的?刘姨娘的?再不济花个十两银子也能买个能干的大丫头回来!碧萼已经跟了女儿十四年,勤勤恳恳,伺候得没半点不对。难道就因为孙姨娘是我姨娘,女儿就要把自己心爱的丫鬟送给她!君子都知道不夺人所爱!”
孙姨娘的脸一下子难看了。扯了扯连老爷的休息,嘤嘤哭道:“老爷,是我的错,你别怪四姑娘了,我确实不知那丫头是个她心爱的。”
连老爷刚刚有点犹豫的脸又阴沉了下来,瞪向淑雅的目光也越加不善。淑雅在心里冷笑,面上还是毫无惧意,只是沉了脸:“那我倒要问问孙姨娘了,你要我的丫头去给孙少爷做妾,不说这是我的贴身丫头断没有给外男做妾的道理。就说,你刚来我那,与我道孙少爷看见了我的丫鬟喜爱,但是我的丫鬟从来也只在我的院子里走动,他上哪看见!若让人以为我的丫鬟私自勾引外男,我的闺誉何在!”
铿锵有力的质问落地,淑雅的脊背挺得笔直,即便是跪在了地上,也没有一点落在下风的感觉。
连老爷的脸色换成另一种难看了,瞪向孙姨娘的眼神似乎能劈了她。
孙姨娘隐在团扇背后的表情十分精彩,看向淑雅的眼里更是有一种阴毒。她捏紧了团扇,指着淑雅怒道:“明明就是你的丫鬟不要脸勾引人!不然我大兄弟怎么会看上她!我大兄弟家里也不是没有美貌的丫鬟,谁知到你丫鬟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勾了他的魂!非你这丫鬟不可!”
孙姨娘缺了角的门牙在一开一合的嘴里隐现,连老爷的脸色像个调色板,五颜六色的。淑雅眼里寒光一闪,挺直了背,一声历喝犹如惊雷霹雳:“碧萼!”
碧萼垂着头,噗通一声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