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茂没管那孩子,转身出了房门,月色浅浅漾下,白兰茂准备在这个小院里歇一晚。婢子们早就准备好了厢房,锦被覆身,半梦半醒间,白兰茂忽然想起了连淑雅。
那双漆黑的眸子•••儿子已经准备好了,她又怎么从府里出来?
不知为何,白兰茂总觉得连淑雅定然是有办法的,这几年的接触也让他渐渐了解这个人。虽然有时候胆大得不可思议,但是又不缺该有的谨慎。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白兰茂模模糊糊的回想。
应该是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吧?
跟着家里的老大夫出堂给连家主母并着连四姑娘看诊。
一道屏风隔绝了他的视线,连四姑娘侧坐在屏风里,向外伸出了一只手来,上面覆着一块白帕子,白兰茂按例询问了些病情,平淡无波的看完诊。就在要离去时,忽然听见一悦耳的嗓音轻轻问:“白大夫也是庶出的?”
白兰茂心头一动,刚刚的寥寥数语,已经能让他认出这个声音是属于连四姑娘的。他平淡地答了一句‘是’。
可惜就在他竖起了耳朵等屏风里的回答时,随着一阵衣料轻轻摩擦的声音,连四姑娘已经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好像有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心里鼓动着、让他不由得想注意连家的动静。等连家人需要大夫时,他又抢了别人的差事,上门去了。
连着几次下来,他才与连淑雅搭上了线。
就在那一天,他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珍贵首饰惊诧万分,连淑雅含笑道:“一点本利,上次与你说的,你考虑的如何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点头的,也许连淑雅不知道,就在那一天,一个少年的粉色念头被打击得一干二净。他已知道,她只是想找一个合作人。而不是别的什么。
白兰茂接下了那些本利,他拒绝不了,因为他只是个庶子,如果不分家,一辈子便要靠着每月那点份例过活。只有等老人去世了,分了家,得了一两处田产药铺,或许还能松快点。
她就不怕自己拿了她的钱跑了吗?白兰茂在梦中嗤笑一声,对连淑雅,也是对自己。他们都是赌徒,为了自己,压上了全部的本钱,豪赌一个未来。
白兰茂心里极是明白,像连淑雅这样的女子并不适合他。他想要的是一个贤惠的,愚忠于丈夫,不管何时,都会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听从他每一个指令的女人。
因此,连淑雅显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白兰茂自从了解了她的秉性,便总是用一种对待朋友,或者是可信合伙人的态度对待连淑雅。
现在如此,将来也如此。
白兰茂此时已将近睡熟,余了只有一个念头,这次的事情,他不管与连淑雅的交情怎么样,安排好后,总要撇清干系。
人不管任何时候,总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