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淑雅上了走马楼,隔壁厢房的门拍~一声,骤然开了。淑雅诧异望去,只见白姑娘领着丫头迈出门槛,见了正从楼下上来的她,冷冷地斜了一眼,道:“瞧瞧,这不是连姨娘吗?”
淑雅笑着招呼:“白姑娘这是要出门?”
‘姑娘’俩字跟针尖一样地刺进了耳朵里,若是别人唤还可以,偏偏淑雅跟她同样都是世家庶女出身,又一样进了韩府。只不过一个做了姨娘,另一个却做了侍妾。
名分地位的悬殊让平平常常的两个字听在了白姑娘的耳里跟就实实在在的讽刺一样。激得白姑娘一腔邪火就冒了出来。只见她神色一冷,眼睛里似藏着厉火,张口便刺道:“若不是你们连家!我又怎会沦落到这里做侍妾!”
淑雅唇边的微笑一滞,余光一扫,只觉得周遭静了一静,若有若无的目光从不同的方向投射而来,凝聚在二人身上。
淑雅心里埋怨这白姑娘说话也太不看场合,就算她对韩府再有不满,也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的宣泄。既然已经进了韩府,又是一个没名没分的侍妾。这样的身份,就算人家大耳瓜子扇到了跟前,也只能笑着道谢。
淑雅心思略转,看向白姑娘的目光里不由得带上了两分怜悯:“能进韩府,也是你我的福气。白姑娘以后便晓得了。”
白姑娘冷笑一声,这一声冷笑,端是个讥讽不屑。
淑雅,也不愿意跟她纠缠,上了楼,在白姑娘仇视的目光下关了房门。
碧萼等小丫鬟把门关上,扶着淑雅进了厅中的八仙桌坐下,宛月见淑雅脸色不对,就向碧萼投去询问的目光。碧萼道:“刚刚上楼碰见了白姑娘,没缘没故地给咱们姑娘一顿刺。”
“那是没缘没故?”淑雅疲惫地端起了宛月端上来的茶,抿了一口后,才听碧萼不忿的辩解:“她嫁来这又不是姑娘做主的,凭什么给姑娘刺吃。姑娘你还好意提醒她,照我说向她这样狗咬吕洞宾不知好人心的,管她让人啃了骨头去!”
淑雅斜了碧萼一眼,不想继续听她对白姑娘的评价,心里只猜着,白姑娘当众说出那样的话,只怕秦氏这两日就会有动作。
果不然,不出她所料。自那日白姑娘口出惊言后,第二天一早秦氏就派了身边管事的丫鬟过来,道,‘白姑娘乃是侍妾,未免让人说韩府没个章程规矩,暂时不能住二楼,要白姑娘现在就搬到一楼。等以后若是有福气生了儿子再抬名分,搬二楼。’
不仅如此,秦氏将白姑娘带来多余的丫鬟连裁带剪地打发卖了,若是有那白姑娘倚重的,便派到各院去做粗活。一时间白姑娘身边就剩下了一个大丫鬟。
淑雅一听见窗外传来瓷器碎裂的尖利声,以及紧接而来白姑娘气急败坏的声音。便立即让碧萼关上了厢房的门窗。也不许自家的丫鬟探头探脑看热闹。自个呆在屋里捂着耳朵忍耐着白姑娘骂完秦氏来骂她,接着连韩越泽也逃不过,也被白姑娘狠狠地骂了一顿。
只是不管她怎么骂,也没能再住上二楼。
当晚,韩越泽回来歇在了杜姨娘处,听到杜姨娘将白姑娘今天骂他的话添油加醋一番转述,不由得怒色上眉,道:“白家如此家世,没有想到竟养了这样粗鄙的女儿!”
韩越泽越想越恼,一把推开了杜姨娘的小意温柔,转身找了秦氏,也不知道与秦氏说了什么,大约是嫌秦氏对白姑娘太过宽善,以至于一个小小侍妾都敢骂到他头上来了。
许是因为吃了韩越泽一顿怪罪,秦氏也恼了,转身让人把白姑娘的大丫鬟压着来,硬说是她挑唆主子胡闹,不仅正室,连老爷都敢骂,不管那丫鬟怎么求饶哭闹,秦氏将人打得只剩下半条命,又发卖了出去。过后才派了个八九岁还不会伺候人的小丫鬟过去填补空缺。
一番折腾下来,白姑娘硬是被气倒了,连床都下不了。淑雅怜她在府里没依靠,便让小丫鬟下楼去给她送药。没想到当即被扔了出来,又白惹了一顿毒骂。
经此一事,淑雅对她倒是心冷了,也不愿管她的闲事,纯粹当做没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