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以前,斯嘉丽也曾想过,当自己遇到这辈子最恨的人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是愤怒到丧失理智,还是怯弱到发抖退后,亦或者,可以冷漠到无动于衷。
可事实上,当她真遇到这个人的时候,曾经所想的那些可能,仿佛都只是空谈一般,没有一个印证到此刻的她身上。
“原来你被关在这里啊,难怪我翻遍了一到五层都没有找到你,霍加船长。”没有愤怒,只含着淡淡的嘲讽。
没想到,有这么一天,她竟也能如此冷静的面对他,冷静到,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步。
酒红色的眸子含着淡淡的笑意,扫向牢房的角落,阴暗处,一抹高大威猛的身影走了出来,被刀疤覆盖的脸上,布满了疯狂,看着这么一张令人作恶的脸庞,她扯唇轻笑道,“还是一如既往让人觉得恶心呐。”
“大姐,别找这家伙,找我吧。”一人猛地凑到最前面,露出满口的缺牙,大笑道,“我一定会很温柔的对……”
啪……还没待他把话说完,后面就有人将他狠狠地按到了地上。
那被斯嘉丽称为“霍加船长”的人,顶着满脸的疤痕,大笑着跨坐在那人的背上,“哈哈,这个美人可是来找我的,你小子给我到一边去。”
瞧着霍加的反应,斯嘉丽扬了扬眉,显出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态。眼前这家伙,并没有认出她来,亦或者,他从来就不知道,还有她这么个一直惦念着他的人存在。这,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毕竟,她和他,勉强算来,也就见过一次,只是,仅那一面之缘,却将她的半个人生都葬送在了里面。
她低垂着脑袋,按在牢门处的右手渐渐用力,一把握住了那铁质的栏杆,久久,她抬眸望向霍加,说,“是啊,我只是来找你一个人的,其他的人……都可以去死了。”
降到冰点的话语让牢里的犯人都打起了寒颤,他们瞪着眼眸,万分惊恐的看着牢外的海军。尽管,对方姣好的脸上还挂着笑容,但在这一刻,他们却清楚地知道,刚才那句话绝不是用来唬人的……
这海军,绝对,会杀了他们。
“大姐,不要开玩笑了。”一人干笑着,连连摇头摆手,原本只是有些僵硬的脸,在接触到对方的武器时,瞬间变得煞白,他不住的往后退去,扯着嘴叫道,“不,我刚才可没有说什么,你不可以杀我的……救命啊。”
像是绝命般的尖叫声将这一室的喧嚣打乱,每个人都手足无措的逃窜着。
斯嘉丽冷眼看着里面的情形,看了一会儿,她含着些许讥讽地举起手中的枪,连续扣动扳机,银色的子弹从枪膛射出,划破空气,然后没入四处逃窜的那些个人的身体里。下一秒,只听得几声闷哼,便见他们接连倒在了地上。
她瞥了眼那几个没了声息的犯人,收回视线,抬脚,便将那牢门给踹了开来。她直直的走向牢房的角落,垂眉,看着躲在角落里的窝囊背影,一瞬间,她只觉得脑中一热,手下意识地抓住对方的肩膀。
宽阔的肩肌并没有想象中的结实,或许是长年被关在牢里的关系,这家伙,似乎也早已没了曾经的气魄。现在的他,大概,只比那些懦夫强一些,不过,这逞凶斗狠、欺善怕恶的性格,怕是到死也不会改变的。
斯嘉丽的眸光有些黯淡下来,她想,八岁那年,她竟是被这么一个没用的人,给毁掉了自己所有的一切,竟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
“到现在,你是我遇到的海贼当中,最烂的!”咬牙吐出这句话,她勾起一抹冷笑,反手将他那高大的身躯推到了地上,因为用力过猛,那石头地面,竟也出现了条条裂纹。
霍加背靠在冰冷的地面,只觉自己的心口一震,仰着头,吐出了两大口血来。暗红的血丝沿着那丑陋的下颚滑入脖子,染红了那黑白相间的囚犯服,看着,竟让她有种浑身畅快的感觉。
她举起手中的枪,对准底下那人的眉心,此刻,只要她想,这恶心的家伙随时都能下地狱去,可是,这也太便宜他了。
感觉到额头传来的冰凉,霍加满脸的恐惧,他张大了嘴巴,大声叫道,“你,你不能杀我,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不认识吗?那也是很正常的!”斯嘉丽抡起拿着抢的手,便往霍加的脸上砸去,金属的枪柄重重的扣在那张刀疤脸上,没一会儿,两者交汇处便涌出了大量的鲜血。她颇为解气的笑了下,咧着嘴提醒道,“霍加船长,你可别忘了,你是什么时候被关进来的。”
脸颊处传来的疼痛,让霍加根本无法及时开口,即便他还记得自己是在十年前被关进来的,但是,依旧无法回答面前这位海军。
见霍加没有回答的打算,斯嘉丽索性替他回答,“十年啊。你在这里可是呆了整整十年了。”
斯嘉丽每说一句话,抢柄便和霍加的脸庞做一次亲密接触,没多久,不管是抢柄也好,还是那人的脸也好,都已血迹斑斑了。
“斯嘉丽中将,请你立刻住手。”不知何时,麦哲伦已经率着小队堵在了门外。
看着牢房里面狼狈的模样,麦哲伦皱起眉,大声吼道,“斯嘉丽中将,在这监狱里,你还没有权利对犯人使用刑罚,包括死刑在内。”侧头,他对着身边的人下命令,“你们去把斯嘉丽少将的枪没收了。”
斯嘉丽回头瞅了眼麦哲伦,耸了耸肩,甚是无所谓的应道,“嗨嗨,这家伙给你就是了,不要那么严肃嘛!”她站起身来,异常配合的将手中的枪递给了走进来的狱卒,视线下移,她扫向对方腰间佩戴着的刀剑,伸出手,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那把刀抽了出来,落下一句“我借用借用”,转身,她抬手挥出。
刀光掠过,一片血红飞洒而出,伴随着一阵凄厉的呼痛声,霍加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他双手捂着不断流血的双眼,用力的翻滚着身体,企图用这种方式转移从受伤的部位传来的疼痛。
“斯嘉丽中将。”麦哲伦再度厉声吼道,半垂着眸子,他将视线落到那把还在滴着血的刀上,动了动嘴皮子,他刚想开口,却不料被某中将给打断了。
“纯属意外,这次纯属意外。”斯嘉丽将手中的刀丢还给那狱卒,见对方手忙脚乱的去接,她扑哧一下便笑了出来,抬头,她对着麦哲伦摊了摊手,表示了自己的无奈后,才含着浓浓的鼻音说道,“我原本还想把他直接杀了的,你看,现在他不还好好的,顶多,就是变成瞎子,以后都得生活在黑暗中罢了。”
让他一辈子生活在对黑暗的恐惧当中,这,便是他最好的赎罪方式。
“你这是动用私刑。”麦哲伦毫不犹豫的给眼前不知悔改的中将定了罪状。
“你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反正,我待会自会向战国元帅请罪的。”斯嘉丽退出监狱,渡步到刚才没收了她武器的家伙身边,伸手,她索要,“唔,可以还给我了吧,我的武器。”
那狱卒先是瞧了瞧眼前的中将,而后又瞅瞅自家的顶头上司,在得到麦哲伦的默许后,他才急急掏出袋中的枪。
斯嘉丽想着刚才那枪柄上的血迹,蹙眉问道,“帮我擦干净没。”
“啊?”那狱卒被斯嘉丽问得一愣,手下一阵哆嗦,赶忙将枪握好了,他一手托着枪,就着衣袖擦了起来,一边擦着,他还不忘焦急的回道,“没,属下现在就帮您擦干净。”
斯嘉丽原是随口问问而已,却不想那狱卒当真帮她把枪擦得干干净净的,递还到她的手上。收起枪,向他致了谢意,她转身便向巨型升降机行进,途经一个牢房门口的时候,恰听到里面传出颇为耳熟的声音,即便如此,她也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依然固执地往那敞开的大门走去。
“哼,没想到海军中将也有这么悲惨的遭遇。”这是被关在监狱里的,克罗克达尔的原话。
步入电梯,回想这句话,斯嘉丽有些莫可奈何的敛眉轻笑了下,那沙鳄,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呢?不过,他的话语也有严重的语病,就好比说,他,现在,绝对比她还要惨。
……
推进城第六层监狱,麦哲伦瞅着某中将留下来的烂摊子,无奈,也只好自己找人收拾。他钦点了几个人,负责将里面的尸体抛到大海里去,而那瞎子,则继续关押在里面。
“报告署长,那几个中枪的囚犯只是睡着了,他们受伤的部位是手臂,且仅是擦伤。”一狱卒在检查完那些个“尸体”后,便匆匆跑来给顶头上司汇报真相。
麦哲伦听了报告,愣了好久,才想起某中将的恶魔果实能力,以及那精准的枪法,心叹一句原来如此,便准备回自己的办公室去。
眼看着自家署长准备离开,那狱卒一急,冲口而道,“总部那边,要怎么报告?”
麦哲伦没有回头,只挥了挥手,落下“如实报告”四个字,便进入了巨型升降机。
得到这么个不算回答的回答,那狱卒也甭郁闷的,但转念一想,他若是在报告中委婉两句,便可切实地帮助到那中将阁下,是以,他对此也没有丝毫的怠慢,很是认真的给总部汇了报告,以期能帮她渡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