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第二天,他们所期盼的机会便出现了。
“飞翔的荷兰人”号里流行着一种赌博游戏,而这种游戏则可以赌上自己的任何东西,当然也可以让对方下任何赌注。
威尔抓住了这个机会,他大声宣布要和戴维•琼斯赌上一局,目的很简单,他必须探听出那把钥匙的所在地。
老比尔爱子心切,在威尔说出“要赌一辈子在这船上服役”时,他竟也擅自加入了赌局。
结果很明了,威尔获得了自由,比尔则被迫一被子都得拴在这艘船上。
虽然没有因为赌局而轻松获得那把钥匙,但钥匙的所在地已经打听清楚,它被小心藏在戴维的触须里面,从不示人。威尔趁着深夜潜入戴维的房间小心偷出了那把钥匙。
莉莉丝跟着老比尔早已等在甲板上。他们引开了看船的虾兵蟹将们,偷偷准备起一艘小船。老比尔面色苍白,在月光下显得十分瘦弱:
“你找到破除诅咒的方法了么?”男子沧桑的声音在黑暗的夜空中显得阴郁无比。
“……”莉莉丝拉着绳索欲要放下那条小船,在听见这个问题后,她迟疑了一下便又拉起绳子,“暂时没有。”她平静地回答道。
老比尔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帮着她扶住那只缓缓下降的小船。莉莉丝沉默了一会儿,不久,她还是小声说道:
“但这次旅行终归还算有些收获,威尔和您父子团聚,我则终于认清现状。”
“……”比尔看着有些消沉的莉莉丝,“你不是海上人?”
“不是,一切都只是巧合。”她回答道,“话说回来,威尔和您说过么,他差点就结婚了。”
“结婚?”老比尔终于表露出些惊讶的神色。
“和小时候救了他的女孩儿。”莉莉丝看着他翘起嘴角,比尔原本僵硬的表情终于有那么一瞬间缓和下来,他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久,威尔便从房间里快步走了出来。他将钥匙套上了脖子,忙乱地望着四周,与他略显惊慌的表情形成对比的,则是鞋带比尔充慈祥的微笑。
“发生什么了吗?”看见自己父亲的表情,威尔疑惑地看看莉莉丝又看看他。
“没什么。”比尔笑着低下头,“你和莉莉丝赶紧走吧!”
“您不一起走么?”威尔望着自己的父亲赶忙问道。
“我留下,必须得有人在这船上。”比尔拉过儿子的肩膀,推着他向船下的小木舟爬去。
“好吧,但我发誓,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威尔执着地盯着自己的父亲,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爬进了小船。
莉莉丝早他一步登上了小木舟,她望着比尔那慈爱的目光终究还是有些动容。
趁着浓雾弥散,莉莉丝和威尔加紧摇起船帆。海面一片死寂,黑色的天黑色的水,让他们俩都感到彻骨的恐惧。
“应该已经远离‘飞翔的荷兰人’……”威尔小声道,“但凭借这条小船,我们逃不出大海的咆哮。”这句话是有原因的,这沉闷的天空似乎正孕育着一场暴风雨,原本平静的海面现在也起了一点波浪,他们的小船终于得面对考验。
“威尔,”莉莉丝看向对面表情严峻起来的男人,终于深吸一口气喊出声,“把你的刀子借给我。”
“……”男子奇怪地看向她,他摸了摸口袋,父亲在下船前递给他的刀子还好好放在裤兜里,“你要刀子做什么?”
“你应该知道我的能力。”莉莉丝盯着他,甚至不眨一下眼睛。
威尔听闻沉默了会儿,他终于从口袋里摸出了那把刀子,但看向莉莉丝的眼神却带着一丝怀疑。莉莉丝接下那匕首,去了刀鞘,她毫不犹豫地割伤了自己的手指。
当鲜血滴下时,连威尔都皱了皱眉头。莉莉丝将刀子还给了他,自己则侧身将手指上的血珠滴进了大海。
短暂的安静后,威尔便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他们游来。莉莉丝顺着涌起的波浪站了起来,她面向水波涌来的方向,不久,海面上就跃起了什么东西,在天空中划出一道道曲线。
那是一群海豚。
“菲尔德小姐,有何吩咐?”其中一只游近她,伸出脑袋问道。而在威尔眼里,它不过是朝她尖叫着而已。
“替我去寻找一艘距离这儿最近的大船。”
“什么船?”
“除了‘飞翔的荷兰人’以外,什么船都可以,只要能带我们逃开这儿就行。”莉莉丝温柔地摸了摸小海豚的尖嘴嘱咐道。
“好的!”海豚钻进水里游到了较远的地方,“请你们不要离开这里,”不一会儿它又钻出了水面,“我和我的伙伴们会立即把船引来这儿的!”说完,它便消失在海水里,很快,远处那群海豚也消失不见。
“真神奇!”威尔看着莉莉丝感叹道,他擦掉了刀子上的血迹,重又将它收进了刀鞘,“只要几点血就能召唤它们么?”
“……”莉莉丝听闻却顿了顿,她望着那小小的刀伤不禁出神,“原本需要更多,但最近似乎只要一点,就能招来许多大家伙。”
威尔看着她愣了愣,他搜肠刮肚,最后想出了这两个字:
“难道是…进化?”
莉莉丝歪着脑袋耸耸肩:
“是激化,”莉莉丝说道,“也许不久我就会被这力量所吞噬。”
“等等,你所说的诅咒就是这个?戴维最爱的女人给你下的?……那女人是谁?”
“海神。”莉莉丝平静的回答道。威尔惊讶的看向她,显然这答案出乎他意料。莉莉丝深吸一口气,将头发捋到身后。她低头观察起手指上的伤口,“还是先关心一下来救我们的船吧。”她低声说道。
显然,海豚们的寻找并没那么快起效。但头顶的云层已经隐隐露出一些闪光,远处雷声沉闷,钝钝地传入耳际,他们的处境危险无比。
“要继续等下去么?”一颗雨点打在威尔脸上,他看向对面的莉莉丝动摇道。
“你有指北针吗?”莉莉丝反问。
“当然没有!”
“那就好好等着!”女人坚决道,但显然脸上也爬上了担忧。
暴雨总是来得那么突然,很快,他们的小舟就在海面上沦落为一片渺小的枯叶。大雨冲刷着两人,威尔和莉莉丝心底都不禁绝望地冒出或许会死的想法。
大雨已经埋没了一切声响,她和威尔站在摇晃不定的小船里几乎没了方向感。正在这时,莉莉丝却被一串亮光所吸引。海豚的尖叫穿透了暴风雨的怒吼传入莉莉丝耳中,这终于为她带来一丝希望:
“船!是船——!!威尔!!!”莉莉丝在大雨中张大嘴喊道,雨水拍打得他们几乎耳鸣。直到女人伸手指向他身后,威尔才发现那庞然大物。
两个弱小的人在小舟上无力地呼喊、挥动着自己的手臂,想要引起船上人的注意。幸而有那些海豚的帮助,大船上的人很快便发现了他们。
莉莉丝和威尔拽着那丢下的绳索爬了上去,冒着海浪的扑打、大雨的冲刷以及狂风的怒吼,他们拼尽浑身力气终于抵达了大船的甲板。
气喘吁吁,当脚心落地时,莉莉丝便瘫倒在接应那人身上:
“莉莉丝?”喊出这名字的是个女人,莉莉丝定睛一看,才发现此刻扶着自己的竟是个熟脸。
“罗萨利……”莉莉丝惊讶地小声道。
“什么也别说了,先进舱吧!”罗萨利扶着莉莉丝向二楼走去,而威尔则被另一名船员扶进了底楼的储物仓。
“拉住绳子——!!!”楼梯上,她忽然听见了一个响亮的呼叫,抬头才发现磅礴的大雨中,对面船舵前正站着个人,指挥着这船上的所有水手。
“……”她猜那是凯尔,但一瞬间她居然想起了杰克。她对暴风雨中指挥“黑珍珠”的杰克印象深刻。
雨水浇洒在她身上,甚至呛得她不止地咳嗽。
她不得不收回目光,罗萨利将她推进了房间,告诉她毛巾的位置,她便匆匆跑了下去。莉莉丝猛烈地咳嗽尚未停止,她早已精疲力竭,眼前一片模糊,她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去寻找罗萨利所说的毛巾。
很快,她便晕倒在地上……
……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无数次出现那张男人的脸,他嬉皮笑脸,对自己的背叛毫不在意。甚至在她告诉那个男人自己正受到死亡的威胁时,他也只是一笑了之,没有丝毫关切。
莉莉丝觉得自己有些心酸,连眼泪都不自觉地打起转。这种令人难受的感觉,不久便让她惊醒过来。
张开眼睛,她依然没来得及停止小声啜泣:
“莉莉丝……”一个声音喊住了她,就像是从炼狱回归人间,她终于握住了实感。
船已经摆脱了剧烈的摇晃,而自己则靠在什么柔软的地方:
“莉莉丝!”那柔和的呼唤夹杂着温热的气息重又飘进耳道,让她一阵微痒。
女人匆忙扭过头,这才发现自己正靠在一个人怀里:
“凯尔?”当男子那琥珀色的瞳孔印入视线时,她终于惊叹道。
“不擦干头发是会感冒的,莉莉丝。”他的话语带着满满的关心,但却始终冷冰冰的让人感觉膈应。
“我自己…来……”莉莉丝接过凯尔手上的毛巾,她赶忙坐直了身子,这才发现自己正一身狼狈地坐在干净的床上。“我以为罗萨利把我搀进了我之前睡觉的地方……这是你的床?”
“嗯。”凯尔起身走到窗边,海风吹起了他栗色的头发。
“真对不起,弄脏了你的床!”她赶忙道歉。
“莉莉丝,”凯尔打断了她,窗外的天空被大雨洗刷干净,天边云彩散开的地方正泛着胭脂色的朝霞,“你刚才哭了。”
莉莉丝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她想起了那个让人心碎的梦,表情有些不自在:
“没什么,只不过做了个坏梦。”她躲闪的目光,最终躲进了头顶的棉布里。凯尔闭了闭眼,他低头深吸一口气,想要转开这个话题:
“你到底还是被杰克•斯派洛……”
“不是他!!”莉莉丝条件反射地打断他,这让凯尔有些吃惊。男子轻皱着眉心看向她,他似乎知道梦中让她小声啜泣的人是谁了。
莉莉丝明白自己说错话,她停下了动作,扭头看向窗边那人时,对方严厉的目光终于映入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