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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见,亦或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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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爱小姐,不请我进去谈?”

艾亚直愣愣地看着眼前人,半天傻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竟、竟然是罗切斯特?!直到罗切斯特见她不答话也不反应,挑了挑眉,向前一步,走近她,严肃的脸上勾出一抹笑,说出这句询问,艾亚才勉强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罗切斯特毫不推辞,大马金刀地走在前面,好象他是主人一样自在。倒叫旁边的仆人看傻了眼。只有艾亚这个主人面色平静,还是一语不发——实在是因为太过惊讶,太过……胸腔里似乎有什么太过汹涌,让嗓子一直紧着,没办法说出话来。这样的状态,让艾亚莫名觉得鼻子有点酸,不敢再看来人的脸。只能半低着头,看着来人的脚,他穿的靴子有点脏了,底边还沾有泥。

看见这样的一双靴子,艾亚突然平静下来。他一定是一路过来,哪儿都没去,直奔奥凡福来的,不然,哪至于连体面都不顾了?

“怎么?惊讶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二人坐定,罗切斯特舒服地叹了口气,靠在椅背上,看着艾亚,目光灼灼。

虽然心里一直在对自己说“不紧张,不紧张,有什么好紧张的?!”,但艾亚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手在微微地颤抖,幸好这是办公室,两人中间还隔了张书桌,不然的话,艾亚非崩溃不可。

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看看信,也觉得快活,理智还有些抵触,自己甚至犹豫着,到现在连一封信都没有回。可真见到人就在自己眼前,甚至于能感受到他呼吸的气息就围绕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艾亚再努力,也还是不受控地慢慢地脸热了起来。

——真没用!真没用!

艾亚在心里骂着自己,为自己有这么没出息的表现甚至有些委屈得想哭。

——至于吗?!不就是个男人嘛!还是个老男人!还是个已婚老男人!!!艾亚,有点出息!争口气!表现得冷静一点!

理智呼喊的声音很大,感情悄无声息。可是,二者却在战场上表现得势均力敌。艾亚僵硬着身体,想笑,可是又觉得太不矜持,只能勾了勾唇角,硬着表情,声音干哑:“是有点,先生。您……怎么会来马德拉?”

“哼!”罗切斯特冷哼一声,可是眼睛却眯了起来,表情变得扑朔迷离,不知道是在幸福地微笑,还是在怒气冲冲地冷凝:“我要再不出现在你面前,简,你恐怕就要把我这个朋友忘了吧?”声音依旧优雅低沉,只是说着说着就压抑起来:“或者,你已经忘了?嗯?我亲爱的爱小姐?”

“没,没有。”艾亚习惯性地摇了摇头,回答完毕之后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并不是桑菲尔德的女家庭教师了,而是奥凡福庄园的继承人,是与罗切斯特可以平等对话的阶层了。艾亚突然抬起头来,罗切斯特的脸猝不及防地印在她的眼睛里,艾亚一愣,几乎是本能地,立刻别开目光,冲到嘴边的话又被突然飘散的思绪丢到了一边,闭上嘴,沉默。

“那,简,为什么不给我回信?”罗切斯特皱起了眉,因为眼前的这位年轻的女孩子自从自己出现就不与自己对视,难道她……做了什么心虚的事?!这么一想,罗切斯特脸色一变,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滑动的声音让艾亚转过头来,讶异地看向罗切斯特。

罗切斯特本来气势汹汹,可是看到艾亚那张苍白的小脸之后,见她张了张嘴,似乎在犹豫该怎么回答自己的问题。这个场景似乎让罗切斯特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了一下,又把话咽了回去,抿了抿唇,口气蓦然软下来,迅速打断艾亚没有说出口的回答:“算了算了,你不用回答,我也知道。你肯定是还不适应马德拉陌生的环境,还有新的亲人与新的身份,要学习的东西很多,你很忙,所以忙得没有时间给我回信,是不是?根本不可能有别的原因,是不是,简?”

艾亚看向罗切斯特,这才是今天第一次仔仔细细打量这个一个多月没见的男人。和他污了的靴子一样,虽然远远地猛一看还是西装革履,是位体面的绅士,但细看之下尽是破绽。头发算不上干净,而且有几绺落在了边上,看上去有些凌乱,应该是下车之前用手匆匆抓过两下。衣服因为坐长了马车,些微有些皱褶。一句话,整个人的感觉是“风尘仆仆”这个词的最贴切的表达。

从上打量到下,艾亚还是没胆看罗切斯特的眼神。灼热得眼神不用看艾亚也知道它的样子,深邃得要把人整个融化掉的目光,带着期盼,带着紧张,甚至还带着莫名的,也许他自己都没注意过的甜蜜情绪,这样的目光……越是知道越是不敢正视。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实,自己竟然为这么个老男人动心了!就看见他不会照顾自己的模样,自己心里就忍不住溢出一丝甜蜜,夹杂着半分心疼。这是多么可怕的事实?!

艾亚颤抖着,几乎想失声痛哭。沙漠一样的生活,精神上空虚得只要有一滴雨就幸福得好象得到整个世界。这样情况下认定的爱情,幸福的感觉固然浓烈,但未免也太可悲了。不是自己太多情,是这个世界太枯涸。

其实,经历了近十年的干枯生活,就算是个女人如此热烈如此叛逆地对待自己,自己恐怕也会背叛自己的生理反应而爱上对方吧?更何况他还是个男人……艾亚安慰着自己。想着这样的理由,又觉得无力。太无耻了。

低着头,想了好一会儿,艾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来,正正式式地与罗切斯特对视。也许等待的时间太长,罗切斯特的目光中恐慌中夹着一丝冷酷,镇定地一瞬不瞬地看着艾亚。

“我没有回信,罗切斯特先生。不只是因为忙。”艾亚的声音好象从地底传来似的,干巴巴的,毫无生气。

“你想说什么?!简,不要随便说出自己并不想说的话,好好想一想,要不,就索性沉默也好。”罗切斯特声音从低突然变高,说到最后,几乎有些疾声厉色。

艾亚觉得眼睛有点干涩,微微别开目光,不忍看罗切斯特现在的样子,声音却依旧不急不缓地出现,好象不会跟随她的感情做任何波动:“我说的都是我想说的。先生,你的信太急太多太缠绵,我不得不猜测,它们是不是代表着先生的某种比友情更热烈的感情。”

艾亚没有抬头,她没有看见罗切斯特瞪圆了的双眼,没有看见那样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与……惊恐与惊喜。半张着嘴,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只是愣愣地看着艾亚。

“先生,”艾亚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抬起头来:“您这么做,是在追求我吗?”

罗切斯特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既不敢点头,也绝不愿摇头,一瞬不瞬地盯着艾亚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找到——哪怕一丝欢喜。但是,没有。一丝欢喜都没有。

罗切斯特瞪圆的眼睛慢慢放松下来,眼神里的惊喜一点点化做绝望。脸上的血色褪尽,可是,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艾亚看。

“这么……”罗切斯特的声音特别艰涩,好象是从某种锯子里挤出的声音,又尖又凄厉:“讨厌我吗,简?”

艾亚也一动不动,不过,她是坐着——她也没力气站起来。手紧紧揪着自己的裙子,声音一样完全没有了平时的轻松圆润,她摇了摇头:“怎么会?先生,我们在桑菲尔德相处很愉快。”

“那为什么,为什么……”急着逃离?罗切斯特的话没说完,但此时谁都能明白。

“就、就是因为太愉快了。先生,”艾亚语调有点颤抖,心一揪一揪地疼,鼻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塞住了,说起话来闷声闷气的:“可是,我们如果真的止于朋友,就不该(那么)愉快的。”语气中加重了“那么”,尾音结束得很仓促。

沉默让房间里好象一片战后死地,窗外阳光灿烂,有鸟儿啾啾地掠过,一派春天美景,更衬得屋内压抑沉郁。过了良久,罗切斯特才突然开口,咬着呀,似乎在下什么决心似的,每一个音都咬得一顿。

他说:“如果,不、止、于、朋、友、呢?”

艾亚猛地瞪住罗切斯特,再没了刚才的痛苦纠结,眼神如利剑,凌厉地压住罗切斯特:“罗切斯特先生!我一向敬重你,甚至于也称得上喜爱你,你千万不要做出让我鄙视的事来!”

罗切斯特身体一颤,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面无表情地看着艾亚,语速极快:“你早就知道,是不是,简?你一直在提示我,我一直不愿意相信。因为我完全无法推测出,你是如何知道我有一个疯妻的。她就被我藏押在桑菲尔德的三楼。”

罗切斯特象是雕像复活,一边踱步一边发泄式地说着:“是的是的,我有一个名义上的妻子。我没办法在法律上成为一个可以任意追求爱情的单身汉。一点没错,简,你做得一点没错。我还痴心妄想你能爱我。可是,怎么可能?!你有大好的青春,现在更有了小姐的身份,你可以选择的对象足可以把马德拉岛填满!我,呵,我不过是有一个疯妻的老男人。虽然有点钱,但又凭什么乞求你的爱?!”

“我早就知道我没有这个权利!可我、可我压抑了再压抑,我没忍住。简,我知道犯了罪,但绝不是这世俗法律上的罪,而是教义中所说的罪孽。我开始很傲慢,恨意重重地生活,谁也看不起,直到我看见了你。我傲慢地对待你,你还我以傲慢,虽然你表现得很谦恭,但本质却很傲慢,我看得出来。简,你就是这样,你对谁都是仰着头的,虽然表面是个温顺的小丫头。后来,后来我贪婪,不知不觉就变得贪婪起来。恨不得与你在一起的时间每一分钟都化做无限长,对你,我变得贪得无厌。与你相关的一切我都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想了解想……”

说到这里时,罗切斯特突然停住,顿了一下,甩了甩头。他的表情自在得狠,好象只是在自言自语,而不是在表白什么。从房间的东头走到西角,来来回回一步一步地走着,并不看艾亚,而是盯着地面,细细地喃喃:“那些日子真是煎熬,我每日每日都在忏悔。可是,上帝显然把我忘了,因为我一见到你,那些忏悔就重新变成了事实。不只这些,我还嫉妒,嫉妒任何与你相处的人,太太,那么一个乏味的老太太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对她笑得那么温柔。我连阿黛拉都受不了,我受不了她天天腻在你身边。我嫉妒她,嫉妒你趴过的书桌,嫉妒你最经常用的那支笔,嫉妒那架你天天又摸又弹的钢琴,我……我想,我简直象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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