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拐过一个弯子,驶入一条宽阔的大路,斯佳丽知道,他们离塔拉已经只有一英里了。
前面隐约可见黑森森的一大片梅花篱笆,近乡情怯,斯佳丽觉得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塔拉在,那妈妈呢?妈妈在吗?
想到妈妈被人传染上了伤寒,现在还不知道活着还是……斯佳丽就觉得难受。
“妈妈肯定活着。”斯佳丽想,“玫兰妮的生产很顺利,瑞特给的马也没有老到走不动路,一路上也没有耽误多长时间,妈妈还活着。”
她拼命地碎碎念,似乎这样会让她觉得妈妈还在。温柔的,可亲的,她的救赎所在。
斯佳丽挥舞着在路边捡的树枝,抽在马背上。一路上的房子和她经过的每个村庄都一样,烧得黑漆漆的。
烧成黑色的砖头和穿过断垣残壁朦胧闪烁的星光,斯佳丽脑海中忽然有一个念头,那本书和电影要是不是真的怎么办?塔拉建造地歪歪斜斜,要是北佬不喜欢塔拉,选择了别家做指挥中心怎么办?
父亲和母亲都不在,妹妹也不在,嬷嬷们都不在了,黑人也无影无踪。他们逃走了,留下和这些庄园一样的,黑漆漆的砖头。斯佳丽无法控制自己这样想,她怎么能这样糊涂,她怎么会坚定地相信现在的状况和书中一样。凭什么?她没有任何依据。
她怎么能这样糊涂,误入了盲区。明明在亚特兰大的时候可以把玫兰妮托付给米德医生,怎么会担负起这种使命,拖着玫兰妮和她的婴儿一起逃回到这个地方。还有就算是不离开亚特兰大,呆在医院里,应该也不会有事情。
想到玫兰妮,斯佳丽的脑海中立即就出现了阿希礼的淡金色的头发。“啊,不,我现在不去想他。”斯佳丽努力不让自己分心去想阿希礼。对于阿希礼的那种浓烈的疯狂的情感,会让她失去理智。
斯佳丽的神经绷得紧紧的,她忽然听到了附近灌木丛的声音。她的身子立马变得僵直,似乎连呼吸都不会了。普里茜吓得尖叫出声,把那只鸡抛了出去。斯佳丽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地盯着灌木丛,她的手已经伸到到群兜里,她发誓如果有人来抢马,她一定会开枪。她还分了一部分神给了地上怏怏的母鸡,因为刚下过蛋,加上普里茜的忽然的扔出去,它在灌木丛选择了一处舒适的位置,窝成一团,似乎要下蛋的样子。斯佳丽虽然警惕着现在的情况,也贪婪的想要这只母鸡。
不一会儿,他们旁边的那从灌木哗啦一下子分开了,接着出现了笨重的兽蹄,然后又传出来一声低沉而凄凉的哞叫声。
“原来是一头母牛。”斯佳丽松了一口气,不过仍不敢放松,为什么会忽然出现母牛?它现在有没有主人?
斯佳丽小心地再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了,才兴高采烈地转过身,“上帝的恩赐,是一头母牛。”
斯佳丽刚转过身,就发现普里茜压着婴儿身上,婴儿发出弱小的声音,玫兰妮有气无力地想要解救她的孩子。韦德在角落里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全身忍不住打着哆嗦,他害怕极了,似乎哭都已经哭不出来了。
“别傻了,普里茜,赶紧起来,把小孩儿压坏了。”斯佳丽没有好气地说。
“那是个鬼!”普里茜抽泣着说,一面仍把脸贴在车板上,身子不停地颤抖,就是不肯起来。
“你这个蠢货。”斯佳丽发怒地用手中的树枝抽了她一下,“快起来,把小孩压坏了我就把你丢出去。”
普里茜尖叫着抬了头,看到了母牛才安静下来,撑着身子,坐好。
“把小孩儿抱好。”斯佳丽看到玫兰妮盯着婴儿,没有好气地对普里茜说,“幸好是母牛,要是是北佬,你的尖叫可要害死我们了。普里茜,你是不是真那么想死。”
普里茜缩了一下身子,似乎现在女主人比以前更加恐怖了,“太太,这牛这样叫,是它想让人给它挤奶啊。”普里茜似乎一下子变得精明了,她不能让斯佳丽抛起她,急切地说,“我妈妈说的。”
斯佳丽怀疑地看了普里茜一眼,心里觉得普里茜在说傻话,这个小妞什么都不懂。“好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需要把它带走。”
“咱们拿什么带它回去,太太?咱们可没办法带着一头母牛一起走路啊。你看,这母牛很久没有给5它挤奶了,这事情更难办了,你看它的□□都要涨破了,没法子了。”
斯佳丽简直怀疑这个普里茜是上天给她带来的折磨了,她危险地眯起眼睛,看到这样的眼神,普里茜抖了抖身子。
“你既然如此熟悉情况,就拿出包裹里面的衣裳,把它弄成布条,好把牛栓到马车后面。”斯佳丽懒洋洋地说,她的尾音刻意拉长。
普里茜惊恐地摇头,“不,太太,别这样。我可害怕。我从来没有和母牛打过交道。”普里茜的动作压迫到了怀中的婴儿,婴儿本来已经安静了些,现在又开始小声地叫。
“她就是个恶魔。”斯佳丽想,看到玫兰妮心疼地看着她的孩子,揉揉太阳穴,“闭嘴,我的脑子都疼了,把包裹给我,我来弄。”
弄布条的时候,斯佳丽才发现自己的手上都是水泡,“天啊,我什么时候又干过这样的活。”斯佳丽有些悲伤地摇摇头,看着普里茜死死抓着车上的挡板,就是不肯动。
“她比我还像大小姐。”斯佳丽先把母鸡扔回到普里茜的怀里,又拖着两条几乎快没有直觉的腿向母牛走去的时候恶狠狠地想,“其实北佬解放黑奴也不错,把这个黑傻子带走吧。”
斯佳丽有一点害怕的心思母牛都被心中的怒火冲散了。
母牛很温顺地让斯佳丽把它栓在马车背后,她用满是泡的手指用尽生平所有的力气扯了扯,觉得万无一失才松开手。
慢吞吞回到驾驶座上,斯佳丽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死了。
“吃些东西吧。”斯佳丽给了自己点烙饼,它现在有一种酸酸的发馊的味道,她强忍着吃了下去,喝了水,似乎力气又回来了点。
累人的重担何时是尽头?斯佳丽用树枝抽了抽马背,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