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样的艰难的情况下,时间缓慢流动。短短几个月,似乎比曾经的一生还要色彩斑斓。
次年四月南方投降的消息,由于消息的闭塞,辗转半个月塔拉才知道这个消息。因为所有的南方人如同过去做得一样,正忙着春耕。
大概在那群北方人眼中,这群古老呆板的南方人同过去没有什么区别。他们只在乎脚下的土地,只有手中的粮食才是最实在的,他们不关心改革,不在乎如何改进自己的工厂,提高效率生产,反正他们有土地,有黑奴。“瞧瞧这群南方人,既然喜欢种地,不如自己亲自种来得痛快。”塔拉这群过去的奴隶主就弯腰在田地里种田。
“哈哈,和过去一样?!”斯佳丽讽刺地想。天知道这春耕撒下的种子是多么艰难才弄到的。波克在路上花了五个星期,用少量的钱去梅肯弄来的食物和种子。这里面有不少都是他顺手牵羊弄来的,但是谁在乎?在所有人提心吊胆过了五个星期,终于等到了一车的食物和来年的种子,他们围着波克,他是凯旋的英雄。
“好样的。”斯佳丽颠三倒四地说这话赞美波克。
波克腼腆地微笑,语气中带着骄傲一遍又一遍讲述在返回塔拉的途中他如何多次侥幸脱险。
当听到南方输了的消息的时候,斯佳丽有总算结束了的感慨,其他人也同她一样。虽然不太爱国,但所有人都衷心感谢战争终于结束。塔拉众人围着报信的使者,试图打探出别的消息,斯佳丽则悄悄走开,决定给自己放一个假。
躺在床上,斯佳丽把整个人埋在松软的被子里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今天的计划本来是要除草的,但是现在没有人在在乎之前的计划。
闭上眼睛,同时她的脑子开始飞速地转动。上一次遇到弗兰克的时候,他说过在亚特兰大的佩蒂姑妈(查尔斯和玫兰妮的姑妈,一直未婚,也称做佩蒂帕特小姐)的房子还在。而佩蒂姑妈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决意回亚特兰大。
斯佳丽敢打赌,她在邮政稍稍恢复之后,就会托人带来被泪水模糊的信纸,恳求她和玫兰妮回去陪她。斯佳丽几乎可以想象到她写信时候的蠢样,一个胖乎乎,爱大惊小怪没什么脑子的总是眼泪汪汪的老处-女。同时在她脑子中的还有那个严肃一板正经的彼得大叔(佩蒂姑妈的黑奴),他总是那么严肃,爱挑剔,有时候斯佳丽觉得佩蒂姑妈没有嫁出去就是因为他。或许彼得大叔还会亲自过来,严肃地告诉她们必须回去,佩蒂姑妈一个人呆在亚特兰大可是害怕极了。*
因为带着恶意的贬低亚特兰大的主仆二人,斯佳丽倒是一下子舒心了,嗤嗤地笑,“啊哈,说不定不用等你来信,我就要过去了。”
她在床上打了个滚,虽然除了佩蒂姑妈的房子在亚特兰大其他的财产都没有,但她还有几块位置比较好的土地不是。既然战争结束了,她得赶紧去政府把她的产业弄回来,学弗兰克开个杂货店也是好的。虽然她手上只有一块地契,但是她还是希望有其他人作证的情况下,政府能把所有的土地都还给她。要是再给她一笔重建费那才是美极了,不过斯佳丽耸耸肩,她一点也不指望。
这样想,斯佳丽恨不得马上就动身去亚特兰大。但是她现在还走不了。两个星期,她发誓会用两个星期交代好塔拉的一切,然后去亚特兰大。就算塔拉在其他的人的带领下一团糟她也顾不上,因为只要弄得好,去亚特兰大才会真正地让日子好起来。
斯佳丽一个打滚,站了起来,走到窗户旁边。远处一片欣欣向荣,就如同记忆中的色彩。她呼吸着空气,似乎空气也沾染了自由。
“啊!”她难得地大喊了一声,把胸腔中所有的郁结和不顺都发泄出去。现在乱糟糟的一切都会结束,是的,一切都要结束了。
窗户旁有一面一人高的沾在衣柜上的镜子,虽然中间有一道裂缝,四个角也都模糊,依旧可以清晰地照出站在窗户旁边的女子。
她的身材身材不如过去丰满,甚至可以说有些瘦弱,但是上帝知道她为了食物为了生存薄薄的肌肉可以迸发最大的力量。她穿着去年的衣服,现在有些松垮,尤其是胸前的一部分空荡荡的。她的脸色苍白,曾经圆润动人的脸蛋现在尖得吓人,颧骨微耸。两道剑眉如往昔,只是那双碧绿色的眸子闪动得不再是狡黠而是坚韧。
斯佳丽转过身子的时候就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她挑挑眉,镜子中的那个女子也挑挑眉,她微笑,镜子中的那个女子也微笑。
“好了,接下来该烦心的事情也不少。”她微笑着对镜子中的自己说。
斯佳丽要去亚特兰大的打算,她谁也没有告诉。她只是微笑着把事情更多的人玫兰妮安排。
而玫兰妮虽然有些奇怪,也温顺地安排起塔拉的事情。比起斯佳丽的雷厉风行,玫兰妮的政策更像是柔柔的风,安抚着塔拉人的心灵。当然,安抚的直接结果就是所有人的活都比过去轻松了。两个星期,效率比斯佳丽低了不是一点半点。
斯佳丽却管不到这些了,她让人挖出来昔日埋在院子中的东西,清点出自己需要的,偶尔帮帮玫兰妮忙,然后就是思考如何找到能证明自己土地所有权的人,还有如何把手中的首饰效益最大化。
没有想到的是,在斯佳丽有些烦恼如何开口离开的时候佩蒂姑妈的信来了,如同斯佳丽猜测地那样上面有着泪水。因为很久没有人来信,所有人也都希望知道亚特兰大的消息,在晚餐过后,大家聚在一块儿,玫兰妮念着来信。
黑妈妈哼了一声,“难道我们就没有困难,难道我们这儿就不需要斯佳丽小姐和玫荔小姐?也许比你们更需要呢。既然佩蒂小姐有困难,干吗不叫她的兄弟来帮帮她。”
玫兰妮温柔地解释佩蒂姑妈和她的兄弟已经不来往很多年了。
客厅里,苏伦和卡洛琳悄悄说着什么,苏伦眉飞色舞。自从知道战争结束,她总是用着本应该耕田的马匹去拜访昔日的朋友。要是斯佳丽当家自然是不会肯的,而现在是玫兰妮做主,斯佳丽就睁只眼闭只眼了。现在不用猜斯佳丽也知道她在和卡洛琳分享着今天的新消息呢。普里茜靠在她的妈妈迪尔茜的怀里,打了一个哈欠。迪尔茜轻轻哼着不知名的歌曲,在哄着怀中的白人宝宝,她和波克的宝宝呆在波克的怀里。杰拉尔德一直是从前的状态,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们不会离开的,对吗?”迪尔茜忽然开口。
“当然……”玫兰妮微笑着说,还没有说话,斯佳丽坚定地说了一个字,“不,”塔拉众人看起来都惊讶极了,他们瞪大了眼睛,斯佳丽扬起下巴,慢悠悠地说,“我要去亚特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