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即便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犀水寒,也有着自己的软肋。起初,只是为了自己受尽凌辱的姬喏,而今再次上路,又多了一个翼钊,更重要的是这翼钊还是她多少年儿时最美好的记忆。
除了这两个被秦军分离开的软肋之外,多出来的对于赵军和赵烈的仇恨,让她决定暂时还不能死,她要活下去,用翼钊的方法活下去。
马车在秦军的重重守护下稳稳的前行,后边的一辆囚车之中,姬喏被铁链牢牢的锁在其中。在囚车之后,是一辆被蓬起的大马车,车身庞大,几乎大过普通马车一倍,车子四周的秦军格外小心,但是却不知道里面坐着什么人。倒是那个换了一身衣衫的翼钊,按照他所说的计划之一,早已假意归顺了秦军,在她的要求下得到了一匹马代步,与假守腾行在自己的马车后边。
一个时辰之前,在籍岗城的住所里,当翼钊说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连连摇头。“此法万万不可,我犀水寒怎么可以……服侍自己的仇人?”
“不错,嬴政的确有灭国杀主之仇。可是……”翼钊咬牙切齿的说道:“可是不要怪翼钊自私。在翼钊看来,赵国却是背信弃义,导致我H国灭亡的罪魁祸首。赵将赵烈更是亲手杀死太子仓,也是你夫君的凶手。如今,秦国国强兵壮,灭韩成功正是气焰正浓之时,即便太子妃忍辱负重要刺杀嬴政,其机会也是十分渺茫。”
犀水寒低头思索着,翼钊看了看她的神态,继续说道:“但是赵国不同,背信弃义以致盟友H国灭亡,定然是士气大跌,人心惶惶。加上秦嬴政早就对你这个‘战国第一美女’念念不忘,誓要得到你服侍在身边。若是你假意应允,归顺秦朝,伺候在秦王左右,借机寻找机会,为秦王出谋划策,对赵攻之。到时候不但报了赵国放弃盟约导致H国灭国之仇,更能手刃赵烈,岂不完美。至于这秦国之仇,可以待到日后伺机再报。”
一番强而有力的言论,让犀水寒的内心逐渐的平静下来,仔细的分析了一番,似乎翼钊的想法更为成熟,较自己之前一门心思接近嬴政行刺的成功率肯定大了不少。
见到犀水寒还在迟疑,翼钊脸上忽然一笑,那是温柔的笑,渴望的笑。“想想可笑,当年王宫樱花林下,翼钊还大言不惭的说要保护太子妃。如今,为了报自己主子的仇,还要委屈太子妃,做她不愿意做的事儿。”
“翼钊——”
犀水寒一抬头。“此话差异,太子仓是你的主子,更是我的夫君,为夫君报仇本就是我应有的责任。更何况,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只是……”
翼钊一皱眉。“太子妃有担忧?”
犀水寒一摇头。“事已至此,何来担忧。只不过由被秦军所俘之后,我与秦军针锋相对,即便我此刻假意归顺,恐怕他们的戒心一时也不会解除。”
翼钊思索了一下,微微笑道:“那就交给翼钊来解决,不如就由翼钊先行降秦,再伺机反游说,定能消除秦军顾虑。”
犀水寒静静的看着翼钊,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现出儿时樱花林的美景,似乎现在这个反应灵敏,思路清晰的翼钊,才应该是她记忆中的大男孩。
看着犀水寒看着自己。“太子妃不认同翼钊的方法?”
犀水寒忙连连点头。“不是,只是我们到底该怎么开始?”
翼钊脸上诡异的一笑,忽然提高了声音叫道:“太子妃,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秦灭韩,韩大势所趋,难道你真的要守着一个‘太子妃’的名头一辈子吗?”
犀水寒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冲门外使了个眼色,瞬间反应过来,也加大了声音道:“即使H国没有,我犀水寒也是韩人,你若想归顺暴秦,认贼做父,做他们的奴隶,请便。”
“既然话不投机……”翼钊叫道:“哪翼钊告退了。”
言罢!冲犀水寒使了个眼色,转身出了门。犀水寒看着房门关闭,门口上映出的两个人的影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知道,翼钊的目的很容易达到,不说他自小就聪明异常,加上跟着太子仓多年,更重要的是他所做的,也是假守腾所希望的。
果真,和她预料的一样,当他们从籍岗城出发开始,她就注意到翼钊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梳妆整齐,骑着高头大马在假守腾的身旁出现。试问,一国太子的仆臣,自然有其过人的本领,招降一个他胜过招降一国的几个大臣,也能在信念上给韩民以较大的打击。
车轮滚动,犀水寒的心中五味杂陈。
后边马上的假守腾若看着犀水寒的马车和马车前边马上的闫斈武,又转头看了看翼钊。“怎么样?到底有没有把握在到达咸阳之前劝她服侍大王?”
翼钊淡淡一笑。“七岁之时我就曾见过她,那个时候她就是一个刚烈的女子。这么多年来,她随父出征,战场历练之后,刚烈之余又多了一些兵法之道。我想,这些假守大人也见识到了吧!”
假守腾冷冷的道:“本假守只是问你有没有把握,不需要你分析她的性格。别忘了,若是在到达咸阳之前你还没有劝说她,大王一怒之下做出如何决定,谁也控制不了。到时候,你可能会一无所有。”
“不错,翼钊本来就是一无所有,也并不在乎再次一无所有。”一转头。“倒是假守大人,大王是如何性情,你似乎比翼钊要清楚的很多。虽然你伐韩成功,可是大王的特别交代如果没有完成,可能你的伐韩之功也会功亏一篑吧!”
翼钊的话,并没有引起假守腾的不悦,他长出了口气。“戎马一生,征战沙场,为一国立下汗马之功,没想到却要为了讨好一个女子而担忧。说道行军打仗,为国尽忠,本假守战死无怨,可是……”
“其实。”翼钊平淡的声音说道:“翼钊并没有说没有办法劝服她。”
假守腾兴奋的一转头。“你果真有办法?”
“若是翼钊能够做到,不知道假守大人能否在大王面前美言几句哪?”翼钊的双眼露出了贪婪。“我想,假守大人不在乎翼钊用这个作为条件吧!”
假守腾哈哈大笑。“好,好,本假守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的与人讲条件。放心,只要你能够劝她回心转意,本假守包你官位亨通。”
依照微微一点头。“只不过,单凭翼钊一人之力,恐怕有些困难。如果再加上两个人,翼钊确保此事万无一失。”
假守腾面色一变,向后边的囚车和一辆盖蓬马车看了看。“你说的不会是这两个人吧!”
“不错,这两个人,一个是从小与她一起长大,伺候左右的仆臣。另外一个,她们虽然甚少见面,可是对她来说也是意义重要。”
“那如果假守大人能让这三个人再一起,相信翼钊就有办法让她回心转意。”
假守腾思索着,却没有直接回答。翼钊继续说道:“怎么,H国已亡,赵军都聚集在邯郸城,我们只要翻过汉水的睿兽山,即可到达秦国领域。难道假守大人还会担心他们三个女流之辈在一起逃跑不成?”
假守腾勒住马缰绳停下脚步,一举手整个队伍停了下来。犀水寒车前的闫斈武也勒住马,一回头,正看到假守腾冲自己使了一个眼色,匆忙翻身下马,跑过去领命。
车内,犀水寒的脑海中还回忆着樱花林中的美景,忽然感觉到车子停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轻轻的撩开车帘。她刚撩开车帘,两支冷冰冰的长戈已经抵在她的面前。
“拿开——”
一声断喝之后,闫斈武已经急匆匆的走了过来,瞪了两个不识趣的秦军一眼。“你们觉得她会跑吗?”
两个秦军讨了个没趣儿,转身离去。闫斈武无奈的摇了摇头,左右看了看,俯身说道:“假守大人恩准,将你的仆臣姬喏与你同车,但是要带脚镣,贴身服侍。”
犀水寒一喜。“你说的是真的?”
“只不过,你的马车太小,你们要到后边的马车之中。”闫斈武再次左右看了看,略显神秘的继续说道:“而且,后边马车上的人,你看到后肯定会非常的高兴。”
“后边马车?”犀水寒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后边的大马车。“里边是什么人?”
闫斈武想了想,缓缓的摇了摇头。“马车是假守大人从新郑回来的时候就带回来的,守卫非常严格,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
犀水寒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迈步下了马车,看着后边的囚车上被拖出来的姬喏被戴上脚镣,忙急匆匆的走过去扶住她。“姬喏,你没事儿吧!”
姬喏满脸笑容。“没有,自从上次之后,他们给我上了草药,伤口好了许多。小姐你可安好。”
犀水寒应了一声,转头看了看马上的假守腾和翼钊。
“怎么?你不好奇那马车里是什么人?”假守腾微笑着说道。
犀水寒转头与姬喏对望了一眼,相互搀扶着走到后边的那辆马车前,伸手撩开了车帘。在看清了车内人容貌的瞬间,两个人同时惊喜的叫出了一个名字:无霜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