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钊——”
一声尖叫的同时,犀水寒也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全身香汗淋淋,茫然的看着面前这个陌生而破烂的房间。还不等反应过来,房门已经被人推开,一个秦兵端着饭菜走进,目不转睛的盯着犀水寒,似乎沉浸于欣赏这盖世容颜。直到饭菜放在她面前许久,才被犀水寒哪充满杀气的目光唤醒。“吃饭,吃饭了就要赶路了。”
犀水寒看着敞开的房门外边把守的秦军,冷冷的问道:“赶往何处?”
秦兵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液。“自然是与假守汇合,赶往咸阳了。”言语间,仍旧不忘欣赏面前的尤物,咂着嘴。“难怪就连秦王都要得到你,果真是……”
“我的仆人姬喏何在?”犀水寒径直打断了他的话。
“那个小尤物,诶吆!别提多美了。”提到姬喏,秦兵原本脸上是欣赏的神态顿时化作了奸邪的笑容,似乎还在回味某种趣事儿,手托着下巴色眯眯的道:“虽然排在了几十名之后,哪尤物依旧能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实在是……说起来,估计我还能再享受一遭。”
犀水寒听闻这些,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自小与自己一起长大,外人来看是主仆之别,可是她早已经当她是唯一的姐妹,自小的玩伴。如今的国破家亡,却让她惨遭如此横祸。不由眼前发黑,她紧咬牙关,猛地起身,企图杀了这个言语龌龊的,可不等她起身,整个人又重重的摔了下去。直到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双足早已经被绳索捆的结结实实,只不过捆绑之人可能惧怕她身上出现痕迹,故而在绳索之内夹了一层软锦,若是她不剧烈运动,倒是很难发觉。
既是如此,哪秦兵也惊慌的退了两步,毕竟首领颜斈銞瞬间倒在自己面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只不过这惊慌的神态也不过稍纵即逝,挑衅的说道:“首领真的有先见之明,即便是有重兵把守,也要锁捆了你。”
犀水寒挣扎了两下,终究还是放弃,抬头冷冷的瞪着这名秦兵。秦兵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转身离去,边走边道。“哎!你以为你真是什么第一女将,什么战国第一美女,若不是秦王点名要你。便宜了我们兄弟,死也值了。”
“站住——”
盯着帮着自己身体的绳索,面无表情,泪水也情不自禁的滴落。秦兵一愣,站住身,没有回头。
“她……”声音略显颤抖。“在哪……”
秦兵嘴角奸邪的一笑。“很快你就知道了。”说着已经出了门,房门被重重的关上。
犀水寒抬头,看着哪破旧的房门,加大了声音。“她在哪?”
门外,回应她的是几个秦军邪恶的笑容。
泪水,一滴滴的落下,她的嘴角却情不自禁的颤抖着叫出那个名字。“姬喏——”脑海中浮现的,依旧是她哪灿烂的笑容和一本正经的神态。一直以来,她都当这个每天叫着自己小姐的丫头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嬉笑打闹,就连战场上她都是整个队伍的开心果。而真正让她觉得她一直都很成熟的时候,则是五日前,王的赐婚旨意到达的当晚。
国家乱,战事频繁,自十六岁随父亲上战场,与联同姬喏在内的十七名近卫,深夜潜入敌营,亲手斩下了敌军首领的头颅,一疫成名,不但轰动了整个韩城,甚至在整个七国都名声在外。
两年内,犀水寒父女的名头并进,屡立奇功,韩王宫成了她最大的向往,虽然她早就知道,那个令她此生再难忘却的名字已经随着他的主子入了上党城,可她还是渴望能够在这樱花林中,寻找到当年的那种美,那种童邪的美感。因为那个时候,没有忧愁,没有仇恨,更没有那些被人推崇的家国情怀,只有欢乐。
突如其来的一道赐婚,如同晴天霹雳,坏了她多少年来内心无限的憧憬。她好想拒绝、反抗,可是看着父亲哪苍老面容上的期盼神态,她强行压下了内心中的所有情感。因为她知道,父亲已经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在战场上驰骋,凭借着战功守卫这个家的大将军,而自己也根本无法继承者将者之名。偏偏此事的战国形势,没有这个大将军的头衔,等待这个家族命运的是什么,是个未知之数。
思索了许久,她应了,换来的是父亲脸上许久未曾见到的笑容。代价,则是她的一生。
房间内,她静静的坐在铜镜之前,面前放着一个精美的锦盒。透过铜镜,她看着自己全身的新装,泪水却不由自主的流下。旁边,姬喏静静的为她梳着头发,不时的打量着她的神态。终于,她还是没有忍住,放下梳子,转身坐在了她的对面。
“小姐,你……是不是还在想着……”
犀水寒猛地一转头,将她后面的话硬生生的噎了回去。“抗旨,乃是死罪,霍及全家。”
“既然小姐知道,何必要沉迷于往事。”姬喏一本正经的神态,让犀水寒的内心深处都感觉到震撼。“更何况,如今秦独强,对H国虎视眈眈。太子仓虽然是质子,身处上党城,可是哪可是赵国的上党城。太子妃,或许……才是真正能保住将军,保住全家的唯一选择。”
犀水寒皱了皱眉头,略带惊诧的看着面前那个即熟悉有似乎很陌生的姬喏,那个一直以来只会伺候她,哄她开心的玩伴、随从。更何况,姬喏所说的一切,她并不是不懂,可出现在她的口中,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你……这番话,是何人教你的?”
姬喏淡淡一笑。“此等局势,所有韩人都是心知肚明,何须他人来教。”
犀水寒轻叹了口气,微微的点了点头。
姬喏上下打量着犀水寒,诡异的笑了笑。“更何况,小姐心心念念的人,难道不是在上党城?”
犀水寒猛然起身,怒目而视。“姬喏,你……休要再开此等玩笑。犀水寒既然已经应了赐婚,今后便是……今后便是太子仓的太子妃。”言语之间,一转头,缓缓的伸出手,拿起桌上放着的那个锦盒,慢慢的打开,露出了那把传承了许久的妃子刃。
“好美的匕首。”姬喏盯着匕首。“只是为什么看上去丝毫不锋利?”
“一把象征地位的匕首,何来的锋利。”犀水寒悠悠说道:“或许,所有韩人都不希望它边的锋利。”
姬喏搔了搔头。“怎么,小姐说的话奇奇怪怪的。”
犀水寒淡淡一笑。“怎么,你的话难道不是奇奇怪怪的。而且……”
话音未落,忽然止住,抬头望着人影绰绰的窗外。“外边为何这么吵闹?”
姬喏转头看了看窗外。“没有啊!这里是将军府,有什么可吵闹的。定然是为了庆祝小姐……”
“当啷——”
房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已经顶盔带甲的犀氅冲进房门。犀水寒眼见曾经,匆忙迎上去。“父亲,发生何事?”
犀氅脸上强行挤出的笑容仍旧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恐慌。“没事,王令我进宫。而且要求前往上党的成婚队伍,即刻启程。”
“啊!即刻启程?”姬喏情不自禁的惊呼。
犀水寒也是眉头紧锁。“不是两日后才启程吗?为何……”
“王命不可违,你也是军中之人。”犀氅怒道。“难道要抗命不成?”
“孩儿不敢,可是……”
“哪便即刻启程。”犀氅硬朗的一转身。“姬喏,事出突然,送亲队伍由你统领,务必将太子妃安全送往上党城。否则你这条小命就留在赵国领地吧!”
姬喏匆忙跪地。“将军放心,姬喏定当誓死护送太子妃入上党城。非但如此,不管何时何地,姬喏也不允许小姐……不,不允许太子妃受到任何伤害。”
“这……这便好。”犀氅的声音有些颤抖,忽然猛地转过身,背对着犀水寒。“哪,你们这便启程吧!”
“父亲——”十八年的父子,犀氅的任何举动又岂能瞒得过犀水寒,紧走两步拉住了犀氅的衣衫。“到底发生何事,为何还要深夜进王宫。还有,为何我……”
“此乃王命,焉来缘由。”犀氅没有回头,声音却情不自禁的颤抖。“即为人妻,又乃一国太子之妃,万民之母。以后……以后万事三思而行,无论何时,都要谨记你……韩太子妃的身份。”
言罢!不等犀水寒和姬喏再有任何话语,他已经迈步要走,甲胄却被犀水寒紧紧的抓住。他顿了顿,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
犀水寒不再说话,她很清楚父亲的脾气,过多的话语还不如就这么享受着那布满了老茧的手握着自己的那种感觉,享受着那份独有的父爱。可惜,犀氅根本不给她任何的留恋,猛地睁开了她的手,硬邦邦的留下了一句话:“即刻启程,路上莫要忘了看王妃下的秘笺。”
犀水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泪水早已令她眼前模糊一片,就连缓缓起身的姬喏的面孔都逐渐变的模糊。倒是哪杂乱的淫笑声,令她感觉到异常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