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夫人一直以来的意愿,就是让自家女儿沈吟霜也能有自己的资本和底牌。
大女儿沈吟灯是国子监的学生,乃书院院长的亲传弟子,前途更是不可限量,根本用不着她操心。
唯有沈吟霜从小就被她惯坏了,琴棋书画是样样都会却样样不精,谈资论道是张口就来却毫无内涵。
这样下去,只怕那些有能力有才学有为地位贵族公子哥们压根就看不上她了。
所以冯夫人才会一边想着让沈吟霜替代沈吟秋的位置成为太子妃,一边又想着巴结与其同龄的权贵。
她不慌不忙的吩咐下人:“你们去备车吧。”
“是。”几个侍女附身应答,立即退了下去。
刚刚也提到,大小姐沈吟灯在国子监就读,平时住在书院,与同窗共食共宿,并不常在家。只是过年的时候才回家问候了一下,然后又早早离开。
至于沈吟秋,冯夫人自然也默认的将她排除在外。
所以她认为清怡郡主一定只是邀请的沈吟霜而已。
当然,我们并不知道清怡郡主的真实想法。
此时的沈吟霜虽然对自家母亲擅自为自己做主的事感到恼怒,但是无奈呀,她和苏玥铃尽管都是高官子女,但苏玥铃有个郡主的头衔。
郡主的邀请还是很有分量的,沈吟霜也不得不妥协。
“报!”只听一声叫喊,之前传话的家丁又急急忙忙的跑了回来。
冯夫人疑惑。不是已经应邀了么?难道还有事?
问道:“又怎么了?”
“回夫人,是太子殿下来了。”
东宫的那位大人前来,这可是大事,不急不行啊!
沈吟霜一听到“太子”二字,立马就来了兴致:“太子哥哥来了!在哪呢?”
冯夫人也不敢怠慢了那位大人,立即吩咐家丁去请。
话刚出口,便见那青衣蟒袍的男子已经走了进来。
他身边还跟着两个贴身护卫,侍奉左右。
那两个护卫一个两个的都长的凶神恶煞,一看就不好惹。
毕竟太子出行,明里暗里总得有点安全保障,随身带着护卫,已是标配。
见到当今太子,冯夫人立马拉低姿态,行礼问候:“见过太子殿下。”
沈吟霜虽然很想去和自己的太子哥哥拉进感情,但碍于规矩,还是先行了礼:“见过太子殿下。”
随后就立马扑上去拉住了太子的一只胳膊,表现的像极了与自己恋人小别后重逢的小媳妇儿,口中直喊着:“太子哥哥,我们好久不见了~”
那语气腻歪的,和之前对待沈吟秋时的沈吟霜简直判若两人。
太子身边的两个护卫因为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了,便也没有阻拦。
面对沈吟霜过度的热情,太子不禁皱了皱眉,虽说没有表现的很反感,但也没有表现的和她有多么亲近。
只是默默的拨开了她的手,解救出自己受困的胳膊。
同时说:“本宫这次来,只是想邀请沈三小姐一同去正心寺礼佛的。”
“喔~这样啊……”冯夫人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她就发现了太子话中的异样之处:“等等,殿下您刚刚说的是谁?三小姐?沈吟秋?”
冯夫人瞪大了双眼,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就像是三天前廖公公来传达皇帝口谕时一样惊讶。
沈吟霜当即也坐不住了:“太子哥哥,你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你是想说邀我同去的吧?”
“是沈三小姐沈吟秋,怎么?难道沈三小姐并不叫沈吟秋?还是说本宫记错了?”受到质疑的太子殿下立马就展现出来身为未来储君的威严。
他一句话压低声音,立马就让现场的气压降到了冰点,又为这寒冬腊月的时节增添了几分寒意。
“不是的殿下,只是吟秋那丫头,这几日刚好得了风寒,怕传染给了殿下。”冯夫人眼见不妙,急忙解释。
沈吟霜见太子哥哥发了火,还在想如何解释的时候,自家母亲就已经给出了绝好的理由。
于是她也立即随声附和:“噢对对对,她中了风寒,传染到太子哥哥你就不好了。”话罢,还不忘钻着空子的想方设法拉进和太子之间的距离:“太子哥哥,你要是想礼佛,和我一起不比和那沈吟秋强?”
然后又是不顾太子的意愿,强行抱住了他的胳膊。
然而太子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这番话。
身为大恒未来的储君,比一般人更有心机的太子。
那里看不出冯夫人这是在找借口?他只是给其面子,不点破罢了。
“方才我见国公府的人来过,想来清怡郡主已经邀请过二小姐了。当然若二小姐愿意,可同行一段。”话说到中间,太子又一次将自己那只被沈吟霜抱着的手抽了出来,并向一侧退了几步,刻意与她保持距离:“本宫毕竟是与三小姐有婚约,二小姐,还请自重。”
对待沈吟霜,太子以往也是这样的,从未改变。
一方面,他们一方是未来储君,一方是相府真正得宠的千金,若是走的太近,难免被帝王忌讳。
另一方面,他是太子,本就不该有过多的感情投入。
须知,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
所以一直以来,都是沈吟霜的单相思。
只是今天,恰逢陛下催婚,又有太子刚刚明确邀请沈吟秋同行的话。
使得沈吟霜在被拒绝后,立马就把矛头指向了沈吟秋,心中的怒火更胜以往。
只是碍于面前的太子,才没有立马爆发,却也暗自咬牙记恨。
太子也不打算拆穿冯夫人拙劣的借口,依旧坚持:“还请冯夫人将三小姐请出来吧,本宫随行带着医师,如果三小姐真的感了风寒,还能为她医治。”
“这……”
正在冯夫人还在思量着其他理由的时候,便听外面的护卫忽然喊了一嘴“三小姐”,顿时将众人的目光瞬间吸引了过去。
只看到沈吟秋穿着单薄的衣服,依然是个偏僻山沟沟里的乡下土妹子的形象。
她正提着一桶水从中堂的门前路过。
那孱弱的身子骨拼尽了全力提着沉重的水桶蹒跚前进,显得那么的悲凉。
在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时,沈吟秋也立马停下了脚步,以为是自己又做错了什么,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她只是去全院打桶水而已,恰好路过这里。
但她也很清楚每当这个时候,她一定是那个无端受罚的人,这次只怕也免不了一顿责罚。
忽然一阵寒风吹过,吹动了她的杂乱的丝发,吹起了她单薄的衣裙,露出没有任何御寒里衣的纤细手脚,还险些被这阵风掀倒。
沈吟秋被冻了瑟瑟发抖,她只想赶紧回明镜院,赶紧回到那个虽然并不暖和,但至少还算安全的房子里。
“……”看到这一幕,太子或许是动容了,眉头微微一簇,虽然没有说什么,却大步流星的走过去,同时解开了身上的披风。
沈吟秋那里知道眼前这位是自己未来的夫君,只当他是冯夫人母女找来的打手,以为自己又要挨一顿毒打。
哐当一声扔下手里提着的水桶,急忙缩起脖子,抬手护住自己的头,这也是人在恐惧时的本能反应。
没想到,迎接她的并不是拳头,而是包裹住全身的温暖。
这件御寒的袍子本就是专门设计能够包裹全身的,穿在高大的太子身上是刚刚好,但穿在瘦小的沈吟秋身上就毫不意外的拖到了地上。
刚刚水桶翻倒撒出的水将这一片地面都打湿了,也浸脏了这件袍子的下摆。
然而太子殿下毫不在意,甚至也不嫌弃沈吟秋身上的脏污,就这么献出了自己昂贵的衣袍。
看到这一幕的沈吟霜狠的牙根都痒痒,心里更加记恨沈吟秋了。
然而在护住沈吟秋之后,太子也没有给予她什么安慰,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看来确实需要个医师。”
这简单的接触,就能看出沈吟秋并没有生病,但她身上的伤却也不容小觑。
明明护住了她,却又表现的毫不在意,太子啊,你可真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男人。
眼前这个男人对沈吟秋来说也是神秘的,她从来没见过有人会对自己好。
除了已故的母亲,和十年前还愿意管她,现在就连记忆中的样貌都已经开始模糊了的父亲。
……
就这样,随着沈吟秋的意外出现,冯夫人再也找不到理由拒绝太子与其见面,也再也没有理由拒绝太子对其的邀请,只能不情不愿的应下。
沈吟霜也在自己母亲的遏制下放弃了在明里欺负沈吟秋的想法,毕竟沈吟霜再怎么讨厌沈吟秋,也不会在太子面前明目张胆的刁难她,那样只会给太子留下不好的印象。
而为了自己的太子哥哥,沈吟霜还是死缠烂打的随他们一同前去。
毕竟“若是她愿意,可以同行一段”这句话可是太子自己说的。
不久后,沈府的马车也准备好了,冯夫人和沈吟霜便坐上了沈府的马车。
而太子河沈吟秋则是一同坐着太子府的马车。
在一切就绪之后,距离和清怡郡主约定的的时间也快到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