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和煦,正是劳作的好时机,庄稼汉子们都弯着腰,在田里一束一束的播种着青苗。
没有人说话,但泛黄的大腿在水里滑动的潺潺声便是庄稼人对这片土地最深沉的言语。
男人漫步在乡道上,却谁都没有注意到他。
随从刚想上前,却被男人眼神制止。在路边随意找了棵树,男人也拢着袖子蹲在了树旁,看着田里的人们,也不说话,目光里却带着柔和。
半个个时辰过去了,约莫是休息的差不多了,男人起身,锤了锤略僵的腰,带着随从继续漫步,一路上,话也渐渐多了起来。
“我还记得那间是老杨头的屋子,老杨头是个老实的庄稼人呀,可惜啊,有个喜欢赌博的败家子。”男人指了指远处的那件房子。
“那是吴三婶家里的牛,那白鼻子,耕田可得力了。”
“那是……那又是……”
一路上,男人如数家珍。
太阳就这样在男人的唠叨声中缓缓升至空中,午休的时间到了!
田里的汉子们都陆陆续续的放下了活计,家里的婆娘们也都端着食盒冒着太阳赶来,后面跟着几岁大的小娃子。大大小小的都聚在田畔边,席地而坐,享受着难得的闲暇时光。
男人也缓缓的向这里靠近。
“老哥种田倒是辛苦呀!”男人客套一句。
汉子喝了口稀粥摇了摇头。
“再辛苦又怎样,种了的米还不是要交大半上去,都进了那官老爷的口袋里,一家人饭都吃不饱。”汉子的婆娘在一旁抱怨着。
“就你多嘴!”男人赶忙打断了女人。
“妇道人家,不懂说话,不要见怪。”
汉子虽然憨厚,但不傻,望了一眼男人身后的随从,汉子转过头歉意的笑了笑。
汉子的遮遮掩掩倒是勾起了男人的兴趣。
“哦?本朝可是实行的鱼鳞户口制,每户人家可都有自耕田可用,以保衣食,且如今天下太平,农税也是一年一征,怎地就落得这般处境?”
汉子支支吾吾,不敢应答,脸被憋得通红。
忽的,汉子直接便跪了下来,只是不断磕头。
眼前之景把女人和随从都吓了一跳,反倒是男人看着那庄家汉子,眉头紧锁,像是明白了什么。
“站起来!不准跪!”男人声音威严。
“你且仔细看看我是谁?”
汉子闻言战战兢兢地起身抬头仔细观望。
端详半天后。
“吴……吴……大人?”汉子不确定的说着。
男人笑着点了点头,验证了汉子的猜测。
汉子顿时泪流满面,一改之前的小心谨慎,飞扑一般紧紧地抓住了男人的手。
“真的是你……吴大人……我们都以为您不会回来了。”汉子泪眼婆娑。“狗子,来,快见过吴大人。这是俺家的娃,今年三岁了。”汉子介绍着自己的孩子,语气难掩激动。
“倒是个机灵的娃子。”
汉子听到称赞,脸色黄里透红。
……
一阵寒暄以后,吴瑞对那汉子说“既然知道我是谁了,现在可以说了?”
沉默片刻,只见汉子忽的又是跪下,连连磕头。
“请吴青天做主!”汉子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