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厢房的大门被年轻公子身后的侍卫关闭,吴复归自然也被带入门中。
缓缓转着手里的念珠,仿佛没有意识到剑拔弩张的气氛,吴复归依旧面带着微笑,在厢房里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自顾自拾起一个杯子,倒上满杯佳酿。
“吴老板好魄力,我要是有几把刀架在头上,可没有这般闲情雅致。”假扮成富家公子的侯三微微拱了拱手,满脸笑意。
“却是不比阁下,吴某惭愧,也有看走眼的一天,如今落在阁下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吴复归语气平淡,抿了一口酒,丝毫没有将死之人的觉悟。
“吴老板说笑了,兄弟虽然杀人,却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今天来呢,只是想和吴老板谈个生意罢了。”侯三也不闲着,也抽了张凳子,走将前去坐在了吴复归的对面。
“阁下如此架势,可不像是想谈生意的模样....”吴复归转了转手里的念珠,抬头又看了看眼前几把明晃晃的长刀。
侯三微微一笑,招了招手,侍卫们长刀归鞘。
抓了个杯子,从吴复归手里夺了酒壶,给自己也堪了一杯,放在桌前,却是不喝。
“现在可以谈了吗?”
“不知公子要谈什么生意?”吴复归饮尽了杯中酒,悠悠开口。
“呵呵,吴老板不敞亮了。”
“何解?”
吴复归疑惑的抬起头,似是不明就里。
“吴老板大名我早已如雷贯耳,先前听道上的兄弟说吴老板走南闯北就靠两样东西,现在你的眼睛不管用了,那您说是谈什么生意呢?”
侯三轻轻叩着桌角,也是丝毫不捉急。
都是大葱,谁也别装蒜了。
吴复归嘿嘿一笑,缓缓转着酒杯。
“咱这双耳朵,可比这对老花眼精贵,就是不知道阁下能给我什么?”
“你的命。”
吴复归笑意缓缓收敛。
“阁下莫非以为我真的怕你?说到底这还算是我的地盘,莫非阁下想闹个鱼死网破?”
侯三摇了摇头,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而是从怀里掏出一物排在桌上。
吴复归盯着那东西,眼里的亮光不断闪烁。
“不知阁下是?”
侯三摆了摆手。
“实话实说,我家主子这次来可是铁了心要把事情办成的,至于办谁,你我心里都一清二楚,要是事情办不成,他老人家有气没地方撒,找找你这个贱商的麻烦,还是不难的。”
侯三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阁下,莫非在威胁我?”吴复归脸色不变,只是右手把着的念珠越转越快。
“是不是威胁,你大可以一试,嗯,对了,我可是听说你那妻儿近日也是回江南探亲了,要是回来的时候,路上遭遇个什么马贼,流寇什么的,啧啧..”侯三惋惜的摇了摇头,仿佛事情已经发生一般。
几滴冷汗从吴复归脸上划过,原本平静的脸上带上了几份动摇。
“当然了,道上的规矩也是懂得,你给我们做事,当然也不会亏待了你。”从怀里摸出一沓银票,啪的一声撞在桌上。
“这三万两,就算酬劳了,不知吴老板意下如何?”
只见吴复归眼神里的动摇又是增了几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吴复归颤抖着开口。
“那人可是我的顶头上司,手足兄弟呀,阁下莫不是为难与我?”嘴上说着,眼睛却是钉在了银票之上,再难移开。
“那就是没得聊咯?”侯三作势便要把那银票拿走。
“诶诶...且慢....”
一把按住侯三的手
“我的意思是....得加钱....”
“哈哈哈哈....吴老板果然是性情中人,侯三佩服佩服...”
侯三于是又从怀里拿出几张银票
“四万两,如何?”举起身前那杯许久没喝的酒杯,缓缓递给了对面满头大汗的吴复归。
举起酒杯饮尽,吴复归哈哈大笑。
“合作愉快!”
接下来便是把酒言欢,双方在进行一阵友好的交流之后,侯三一行人被吴复归送出大门。
回到房间,将自己锁在屋里,吴复归举着蜡烛看着眼前的一沓银票,眼里一片平静。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钱该收什么钱不该收,所以才能活到现在,四万两看似很多,但对他来说,也不过两年收入罢了,但想让他卖命,还差点斤两,二人心里都清楚,不过是给个台阶下罢了。
至于妻儿,他不知道侯三说的是哪个妻哪个儿....
说到底,还是那人先前掏出的东西更吓人,相比之下,出卖李春芳,不过一盘小菜。
“难怪查不出这人的身份...”吴复归喃喃道。
“来人,给我去查查这个人。”
踱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吴复归沉默不语。
另一边,侯三一行人出门后,原本主仆分明的队伍却是变得散乱起来,几个侍卫模样的汉子走上前来开始侯三勾肩搭背。
“嘿!三子,你小子那肾虚公子的模样装的还真像嘿,你小子不是村里来的么,那情话都是哪里学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小子在女人肚皮上长大的呢。快教教哥几个,等下次喝花酒的时候,咱也摸摸那小娘子的嫩手。”
“就是就是...”几个汉子纷纷附和。
侯三翻了翻白眼。
“俺叔教的。”
“对了,你先前掏出的那小手牌是什么?咱怎么都没见过,掏出来给哥几个见识见识呗。”一个汉子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
侯三没有应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
“这里的一万两,分成几份,东子,无良,达子,虎二,五旗各一千,塔子家里人多,有父母妻儿要养,就分三千两寄过去,大家没意见吧。”
一众汉子突然沉默。
“那就是没意见了,就这么定了。”
“三子你这钱....”
“害,左哥吩咐的,兄弟们留在了塞外,这钱总得回去对吧。”
“是这么个理儿...”
见氛围有些沉重,侯三嘿嘿一笑。
“剩下的嘛,就留给咱们喝花酒喽,想学啊,下次哥们教你们。”
气氛逐渐又欢乐起来,一众汉子越走越远,只是没人再留意侯三袖里颠来颠去的牌子。
上印:镇北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