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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俩叨扰多时,再让嫂子您费心,我们也过意不去。”简非言婉言拒绝道。

“你不去我去。”项婴笑呵呵地说。

“那随我来吧。”江牡丹的神色依旧是千娇百媚,楚楚动人。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当屋门被他关上的那一刻,简非言长长舒了口气。

贺家茅棚上,有只乌鸦在嘎嘎嘎的叫唤——不幸的象征。

简非言正愁没理由脱身,幸好小狼儿性情直率,被他们一口一个“小狼崽子”骂急了,气不过摔门而出。他正好跟着出来,也不至于惹他们怀疑。

就是和贺家媳妇谦让纠缠的这一会儿工夫,先出门的小狼儿已经跑得没影了。

“唉,男人果然靠不住。要是张婉在就好了。”他长吁短叹地说道。

“哥哥!”路口有个人在向他招手。

他揉了揉眼睛,这不是张婉还能是谁。她身边还有位新面孔。

“我不是让你好好待在屋里吗?”

“太阳下山了都不让我出来吗?”张婉努起嘴,“而且,我是出来溜乌鸦的,恰好路过而已。”

简非言差点就信了:“它也是你的朋友?”

“是吖,你吃醋啦?”

“还是算了吧,我才不想被你当宠物豢养起来。”

“你以为我愿意啊!”

这位新面孔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接口道:“咳咳,我叫吕温,是婉儿姐新收的徒弟。”

他比张婉要高不少,看年龄也不大可能比她小。这句“婉儿姐”也亏他叫得出口。

看到简非言不可思议的表情,吕温补充说:“‘婉儿姐’是师父让我这么叫的。”

张婉嗔道:“别胡说,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啊——” 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屋内传出了女子的尖叫声。

没过多久,表情因惊恐而极度扭曲的贺老弟撞开房门,他的目光和他们中的某人短暂相交,便匆匆离去。

从洞开的柴门向大厅里张望,桌边一个人也没有,唯有饭桌上杯盘狼藉,取代了之前的觥筹交错。

“咱们人多,吕温带路!”

茅棚上的乌鸦抢在前头飞进了柴门,又向后厨飞去。

“救命,有人吗?”是江牡丹的声音。

三人循声来到后厨,只见贺家媳妇两靥酡红,前襟半开,牡丹微露,正被项婴压在身下。

而项婴呢,脸朝着地面,汗衫被鲜血浸透,已断了气。乌鸦正停在项婴背后的酒壶上,咯咯咯的啄食。

三人一齐帮忙把项婴挪开。

他们这才看清,一把柴刀从项婴的胸口插入,又从背后插出,甚至还刺穿了酒壶。他临死前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这酒壶他是见过的。“来,把这壶酒喝下吧……”他的耳边似乎又回荡起那群赌徒视生命如草芥,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那时候他们给他喝的酒,就是装在这种酒壶里。

柴刀的刃口在侧面,别说是像江牡丹这样弱不禁风的女子了,就算是小狼儿也不一定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又准又狠地捅破心脏,还极具挑衅意味地把刀尖刺入酒壶。

他们根本就没想放过他!

简非言刚被冷汗浸湿的后背,就被什么毛茸茸,软绵绵的东西贴了上去。

“没事的哥哥,有我呢。”张婉耳语说。

硬了,拳头硬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

“请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这把柴刀又是从哪里来的?”

江牡丹惊魂未定,蹲在角落里小声地啜泣,半天才吐出些清楚的字眼:“这种刀,我们这里都是有的。”

“那你们的呢?”

“我看见了,在大厅饭桌边的小凳子上搁着呢。”吕温抢着回答说。

简非言试着把手指塞进壶嘴里面,他的手指太粗,壶嘴又细,尝试失败。

“恶心不恶心啊?”张婉在他手背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不可以有一思考就啃指甲的坏习惯。”

“这你也管?”简非言推开张婉,恭恭敬敬地对江牡丹说:“因为我们的到来,真抱歉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您丈夫回来时,请替我向他拜辞。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就把这具尸体带走啦?”

江牡丹点了点头。

“婉儿妹妹,把项婴抬到我们车上。”

“凭什么要我抬啊?不对,什么时候变成你的车了?”

“那我抬,我抬。”这种时候还得是吕温,“麻烦哥哥搭把手。”

“哥哥也是你配叫的?”他们俩同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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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冰窖,简非言才开口道:“小狼儿,你不是怕冷吗?”

有什么人在他背上捏了一下。

“谁说的?”

“吕温说的。”

“他知道个屁。”小狼儿啐了一口。

“你也消消气,犯不着跟这些烂嚼舌根的一般见识。”有什么人又在他背上捏了一下,“我宣布个事儿,下周的角斗,我打算以赌徒的身份参加。”

小狼儿拿手在自己额头上贴了贴,又在简非言额头上贴了贴:“你冻傻啦?”

“不,我清醒着呢。你们听了我的原因,就知道是为什么了。首先是郊外发现尸块的案子,你们真觉得,贺老弟是被狼群抓伤的?”

“不然呢?”

“你们也知道除非他们饿得昏了头,否则不敢贸然攻击举着火把持着锐器的一伙人。不然,就是它们受了刺激。”

“尸块里有毒,所以尸块边散落着蝇虫?”

“如果我说这只是普通的**,我和你都喝过,你信么?尸块上残留的**含量微乎其微,对狼根本起不到效用,只有比它们小得多的蝇虫,才能感受到**的存在。而真正使狼发动攻击的,就是贺老弟自己。”

“这要怎么做到呢?”

“在这样酷热的夏天,袒臂在所难免。我猜测,他用柴刀在自己的手臂上划了第二道口子。狼嗅到了新鲜血液的味道,便有可能扑向离狼群最近的他。而他手臂上的第一道口子,是一个足以令他害怕的人划开的。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自己原来的伤口。”

“你说的都只是猜测,证据呢?”

“吕温不是把项婴的尸体带回来了吗,请你看看他的右手,他们砍柴时不得不磨损拿刀的虎口,但是,当贺老弟托起酒盅时,我注意到了他小鱼际上厚厚的茧——正手持刀可不是一个砍柴人惯常的拿刀方法啊。我甚至有理由怀疑,那些尸块就是出自他之手。”

“你是说,他是个伪装的樵夫?”

“正是,你们想一个能把狼乱刀砍死的人,会被狼轻易抓伤吗?在项婴死后,他又为什么要惊慌失措地逃跑呢?会不会是因为他在害怕一个比他更强大的人?所以我猜测,他的第一道伤口是此人所致。”

“我差不多听懂个大概了,那第二件项婴被杀的案子?”之前小狼儿从张婉那里得知了此案的来龙去脉。

“贺老弟被绿这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吧?就凭项婴和江牡丹的亲密程度,贺家媳妇要接近项婴可不是什么难事。关于此案的解法,就要提到婉儿妹妹的朋友了,它帮了我的大忙了。”

“我帮了你什么忙?”

有什么人双在简非言的背后捏了一下。

“啊哈哈,要不是你摔门出去,我也不会跟出来,看到茅棚顶上的乌鸦。如果我猜得没错,乌鸦和秃鹫一样,都对尸块的味道很熟悉吧?只要事先对柴刀做个手脚,即使是手无缚鸡之力如我,也可以轻易地杀死项婴。”

“说来听听。”

“其实在我们还未到达贺家之前,柴刀就已刺进了酒壶,这时只需再把柴刀刀柄拔出,将隐藏的部分削尖钻孔,穿过绳子绕到房梁上,将线的另一头趁肢体接触时绑到项婴身上,最后轻轻一拉,完美!”

“确实如你所说!”小狼儿拔出了柴刀的刀柄,“但照你说来,项婴是江牡丹杀的,那贺老弟又为何要逃跑呢?”

“他们是冒牌夫妻。我趁醉酒时特意问了贺老弟他媳妇是从哪儿找来的,他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不是有被冒犯到的不对劲,而是被戳破隐情的不对劲。更何况,他连放在自家小凳上的柴刀,是项婴带去的都不知道。”

“既然你都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把江牡丹抓回来呢?”

“我不是早就说了吗?下周的角斗,我打算以赌徒的身份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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