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国没有悲伤,只有“永恒的幸福”围绕着每一个人。
雪国只有快乐,因为“遗忘”会带走所有烦恼、忧愁和苦痛。
如果你不能忘怀,那么律堂会帮助你忘怀(物理)。
好好地睡一觉,做一个美梦。
“你什么都不会记得,什么也不会牵挂。”
……
醒来的时候,阳光照在屁屁上,暖洋洋的。
梨绘感觉脑袋有点痛。
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仔细想想,又好像完美无缺。
自己的睡相还是一如既往的抽象……
整个人像一只八爪鱼一样缠在宁秋的身上。
已经快要把小乖乖给挤扁了。
“阿秋!我的小鸟!呜哇……”
她还是那么好看。
即使是睡在床上,圆圆的小脸未施粉黛,依旧有着一种自然清新的美感。
只要看着她的睡颜、听着她悠长的呼吸,梨绘感到无比满足。
——只要她还在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想到这里,梨绘就感到浑身充满了力量。
虽然喝完水之后脑袋还有点疼,但是没关系!
她哼唱起了歌,一路走到厨房,开始烹饪今天的早餐。
过了一会儿,梨绘就听到妹妹在房间里痛苦地哼哼着的声音。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只见宁秋神色慌张地跑了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只穿着一只拖鞋,半条被子还挂在身上,沿着木质地板一直拖曳。
看到梨绘的那一刻,宁秋仿佛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瘫软的兔子一样倒在了地上。
“怎么……怎么啦!”
“没什么。”宁秋脸色苍白,擦掉了脸上的汗,“对、对不起。”
掩饰得有点笨拙。
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能发现她精神不佳的事实。
“哎呀,做什么梦啦?和姐姐说说?”梨绘把炉火关小了一些,“发生什么啦?”
“姐姐,你知道唐晓棠吗?”宁秋问道。
“唐……谁?”
梨绘愣了一下。
努力地搜寻着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有这么一号人。
“唐晓棠呀!就是上次给我递情书的那个!”
当宁秋看到梨绘困惑的双眼之时,宁秋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了。
“嗯?有别的坏女人想要勾走我们家小乖乖?”梨绘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忽然大惊失色,“不会是外来者吧?快快快,让姐姐帮你鉴定一下。”
“梨绘姐姐,你真的不记得了么?”宁秋努力地比划着,“班里的那个女孩子呀!个头很矮的那个,和我差不多高嘛。”
“诶?我们班里有姓唐的师姐或者师妹?”梨绘笑了,“不会是小乖乖梦里梦到的吧!”
宁秋不说话了。
“原来在梦里幻想着别的女孩子呢,哼。”
梨绘好像有点生气。
一边管着锅里的食物、一边还在嘟嘟囔囔的。
“别的女孩子会给你炸鱼吃嘛?”
“不会不会……”宁秋机械般地回答着,有些魂不守舍。
正当梨绘感到奇怪的时候,忽然系统跳出了提示。
【由于对宁秋的好感高于100的个体无法对其发起敌对行动,所以上一次记忆消除术的效果未能生效】
【隐藏事件触发:“记忆大清洗”】
【事件效果:宁秋获得特质“被大清洗惊吓”,受到的压力+100%,灵感+20,更容易获得后续特质“多疑”】
……
一整个上午,宁秋都像是在魂游天外。
好不容易卸下的心防,又重新垒筑了起来。
除了梨绘之外,她不知道还可以相信谁。
很明显,昨天大家去了律堂之后,不知道在那里干了什么。
感觉像是整个人泡在酒罐子里……
昏昏沉沉。
迷醉之间,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其结果就是,今天梨绘彻底忘记了唐晓棠的存在,而宁秋自己却不知怎么依然记得。
趁着下午去帮忙筹备花灯节庆的机会,宁秋对其他人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得到的答复大同小异。
“唐晓棠?呃……没听说过啊。你确定是我们这儿的人么?”
冷汗从背后冒出来了。
宁秋已经大致明白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知道,那个女孩一定是固执地闯入了不该闯入的地方,最后引发了灾难性的后果。
而此次记忆清除,估计是律堂的大手笔。
这标志着唐晓棠肯定已经被“处理”掉了。
宁秋一点也不同情唐晓棠。
那个地方写着“禁地”的字样,自然就是不希望别人进去……不顾危险硬要闯入,自然是咎由自取。
但是,一个活人就这样从人间蒸发了,从所有人的记忆里蒸发了,仿佛从来没有存在于这个世界似的……这一点同样令人在意,
宁秋的理性能够理解长老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从感性上来说,这太让人恐惧了。
一个人连自身的存在都被抹去,那她的一生又有什么样的意义呢?
就算骂她、责备她、把她当做反面教材来警示后人……也好过彻底的遗忘。
……
宁秋拼命地想要让自己停止思考。
可是记忆翻涌而来,如潮水拍打岸岩。
看到唐晓棠的结局,宁秋就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没有人关心,没有人在乎。
就算哪一天突然被车撞死,也不会有人为她哭泣流泪。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把我的记忆清掉呢?”
宁秋又哭又笑。
又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的样子。
尤其不想让梨绘姐姐看到。
不想把这些心里话对梨绘姐姐说……怕她担心。
唉。
可是,天地悠悠,如今竟无一人可以诉说。
宁秋提着花灯,失魂落魄地向前走着。
没有方向。
难辨去路。
不知不觉间,周围的人声变得遥远,只剩下风的呼号。
灯火阑珊处,她隐隐约约地听见哭声。
有一个人,一个满头花白的年迈妇人,独自坐在树下啜泣。
是律堂长老,颜千红。
她可以清除每一个人的记忆,她可以让每一个人忘却那些悲伤的事情。
然而,医者却不能自医。
扛下了一切的,终究只有这位坚强了一辈子的长老。
“我错了吗?”她喃喃自语。
“不,您没有错。死去的人已经死了,无论为她做什么、她也感受不到。让活着的人活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
宁秋走过去,掸了掸雪,坐在了她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