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她明知道陆千山不可能有事,可是听说了诸武台这边的事,她还是很快赶过来。
随后就看见了那一幕。
顾思思一直不清楚自己对陆千山的看法,她留在他的身边苟活,仅仅是为了借助陆千山的力量,完成复国的责任。
因此,陆千山对她来说应该就只是一件工具,她不会对工具产生感情,而工具也不必对她产生感情。
这才是最合理的安排。
是为什么呢?
她现在会担心陆千山,看到斧刃朝他劈下去的时候,有种灵魂都被抽走的窒息感。
“在这傻站着干嘛?”
陆千山来到她的身前。
她的眼里闪着迷茫的亮光,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么看着陆千山的眼睛。
这个男人依旧那么讨厌。
自作主张的让她活下来,带着她走过最绝望的那段路,眼里却从来都没有她。
即便如此,在他身边的时候却又有种奇妙的安心,让她不自觉想要靠近。或许正是这种怪异的情感,让她生出不应有的期许。
看着低头不语的顾思思…
陆千山撇了撇嘴角。
他向来是懒得揣测女人心思的。
女人多愁善感的心,有时像是天边的流云,就算能看着飘渺的影,也捉不住一线的思绪。要想猜透女人的想法,远比识破阴险恶徒的精心布局更难。
所以他只是按着最简单的逻辑去思考,轻描淡写的说。
“是因为那家伙把你撞疼了,我没有及时关心你,所以不开心?”
“可是你也看见了,那目中无人的小崽子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也算是为你出气了。”
“所以,笑一个?”
顾思思背脊一僵,粉嫩的唇抿成一道浅淡的线,却依然没有说话。
竟然说为了她?陆千山说出这种话,未免有些太过可笑了。
顾思思和慕清秋不一样,她比慕清秋少了那份懵懂。所以她无法自欺欺人的说,陆千山关心她,陆千山眼里有她。
所以,她小声的发问。
“真的是…为了我吗?”
她的声音太轻了,比云端的微风更细微,又带着一丝探寻。
像是要在陆千山这里找到某种答案。
于是他脸上轻佻的笑意也逐渐收敛,眼里流露出几分思索。
顾思思眼里划过一抹自嘲。
她深知陆千山其人,从不在她的面前演戏,至少面对她时,陆千山的一言一行都代表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而他面对这个问题时,流露出片刻的迟疑,这未尝不是一种回答。
两人沉默片刻。
陆千山突然叹了口气。
“顾思思,这话可能不该由我来说,但你该不会是…对我动心了吧?”
不怪陆千山自恋,实在是顾思思的表现太过异常,让人很难不往这方面想。
“怎么可能。”
顾思思直戳了当的否认。
此时,她眼中的纠结和痛苦已尽数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深灰色的漠然。
她想明白了。
陆千山这个人,只单纯追寻着他自己的乐趣,像这种人是没有心的。
在他身上追寻的温度,就像孩童时追逐着的肥皂泡一样,不过是刹那的幻影。
“你应该清楚,我们之间只是最基础的利益关系。我五年后便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说…不要对我有太多的期望。”
你看,他也这么说。
顾思思的脸上便再次浮现那种空洞的乖巧神情,听话的点头。
“嗯,我知道。”
……
夜深了,月轮盈满一池清辉。
顾思思将身体裹在被子里,尽管如此,仍是冷的直打颤。
月圆之夜,至寒之时。
顾思思从小就有这个毛病,是因为早产的缘故,先天血气有所亏损。
在得到陆千山精血成功进入半妖的成熟期后,她本以为自己不会再犯这个毛病。
但这毛病还是发作了,并且还带着一种令人心焦的空虚和渴望。
过去的记忆忽而浮现在眼前。
每当自己寒病发作的时候,母亲会温柔的端着汤药来到她的床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父亲也会挤出僵硬的笑脸,为她一遍又一遍的哼唱幼稚童谣。
想着想着,她竟然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父母依然含笑陪伴在身边。
随后就是永远都忘不了的画面。
叛军的铁骑踏破了城墙,她的国民们哀嚎着被铁蹄践踏,而她的父母将她送到一名年迈护卫手中…
惨死在她的面前。
在幻梦中,至亲鲜血喷溅在面前的那种,令人反胃,十分黏腻的绝望感…
让顾思思惊醒。
依然是在凄清而寒冷的仙宫洞府。
记忆里的北域妖国已经毁了,她的双亲已经死了,再也不可能回来。
被她刻意遗忘的雪夜,连同那个男人对她说过的话一道从记忆深处钻出。
想起陆千山,顾思思的意识便清醒起来,她想将这种下意识的依赖舍弃掉。
可是,实在太冷了。
等到回过神来,顾思思已经裹着被子,站在了陆千山的房门前。
她有些走神。
在悲伤时唯一能给她温暖的人,却是一个绝对不能依靠的人,明知道去追寻他给的温暖,到头来受伤的只会是自己,却依然只能捧住这点救命的微光。
顾思思忽而有些理解…
那些扑火的飞蛾。
她伸出因寒冷而不停哆嗦着的纤细手掌,悄然无声的推开房门。
那个男人正以一个惬意的姿势躺在床上,睡相十分平和,似乎从来就没什么事能叫他心烦意乱。
除了另一个女孩。
顾思思娇躯轻摇,一步,一步。
朝着床上走去。
就在她走近床沿的时候,床上本在安睡着的男人却猛然间跃起,按住顾思思脆弱白腻的脖子,将她死死压制在床上。
他的眼神,凌厉而凶狠。
直到借着一点月光看清她的面貌时,柔软了眼中的锋锐。
“这么晚,还不睡。”
陆千山松开了手。
他确实是睡着了的,但前世一些不愉快的经历,让他即便是在深睡时,也能随时反击近身的敌人。
倘若顾思思靠近他时,带着哪怕一丁点的杀心,此刻的她也早已变成一具尸体。
顾思思神情恍惚,裹住身体的被子早在刚才的动作中落在床上。
那种细微的颤抖,也就被陆千山清楚的察觉到了。
“怎么回事?”
他皱着眉问她。
陆千山心里也有些大致的猜测,半妖的蜕变一般要经由至亲赐予鲜血,更别说顾思思的血脉还那样特殊和高贵。
也许由于促使她进入成熟期的陆千山是人族,哪怕是修了仙的人族,依然会让这种蜕变不圆满,才会留下这样的后遗症。
陆千山尚在思索,顾思思却自顾自的伸出那双洁白藕臂,勾住他的脖颈。
“抱住我啊。”
蓬松的狐狸尾巴无意识的左右摆动着,那双赤色的眼眸带着点点水光。
魅惑又煽情。
但陆千山明白,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虽然这种美事只要是个男人都无法抗拒,他依然坚定的伸出手,挡在两人之间。
这手…却好死不死的,恰巧覆在某团洁白柔软的物事上面。
于是女孩发出一声娇呼。
陆千山只能不着痕迹的抽出手,深吸一口气,看着顾思思说道。
“体质上的缺陷,我会用另一种方式来帮你填补,所以快停下。”
东境魔国再往东,乃是东海。
东海之下有龙宫,其中居住着海妖与龙族。只要去那里随便找头龙取点精血,必然能解决顾思思体质上的问题。
但顾思思听了,只是摇着头。
随后,她趴在陆千山的胸膛上微微仰头,便这样吻了上去。
她的吻带了些近乎固执的娇蛮,很不讲理,却并不惹人讨厌。
良久,唇分。
她尖利的牙齿咬破陆千山的下唇,一道猩红的血迹顺着他的下巴缓缓流淌。
“你不许说话!”
她的脸上好像恢复了一点血色,透着些许不正常的潮红。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块木头!一个工具!不管是用你解决需求,还是把你点着了来取暖,都只是单纯的利用!”
“木头不会有想法,而我也不会在乎木头的想法,你明白么!”
顾思思将两人的身位翻转,骑在陆千山的身上,恶狠狠的说着。
虽是如此凶恶的语气,配合她颤抖不止的娇弱身躯,总归还是带点虚张声势的嫌疑。
陆千山定定的看着她。
又问。
“即便这块木头,只能烧五年?”
他很坏,这毋庸置疑。
可即便是他这种坏心眼的男人,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对女孩的心思毫不在意。
不可否认的是,顾思思此刻的模样,会让他有一些心动。
所以他会问顾思思。
他们并非同一世界的人,反派剑仙终将离开这个世界,返回前世,迎来重生。
倘若顾思思不能如她口中所说的那样,单纯将他视作工具来利用,那么今晚陆千山只能拒绝顾思思。
他,坏不至此。
两行清泪,在顾思思瓷白的肌肤上无力的滑落,掉在床单上。
她缓缓解开身上的衣物,将仅有两件亵衣掩藏的精致身体,展露在男人眼前。
顾思思狠狠的咬在陆千山的耳朵上,很快枕头上又见了一片红。
“我恨你,我讨厌你!!”
她在陆千山耳边大声叫喊着。
即使讨厌,却也只能依靠着他所给予的这点温暖苟活。
她更讨厌这样的自己。
“既然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千山叹了口气…
开始脱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