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的行径落入一些人眼中,使得他们心中蒙上了一层雾霾。
他们知道,东南国那个贼头遇敌必战,战则必在第一线,迎着敌人炮火的那一面,指挥若定,其胆气之壮,正是开国之君迹象,他亲冒炮火,不顾安危,只求胜利
朱由榔,胆小甚微,中庸之才
一些人心中后悔,有的人盘算着“三姓家奴”的主意,如果把朱由榔卖了,应该还是值钱的吧,能够得到东南军的赦免
这样念头的人不是少数,不知不觉中,他们望向朱由榔的目光已经皆不善良,
甚至于几个人这般打量他,发现了彼此的目光,都是轻轻一碰后大家避开。
“得,有机会就下手,不然给别人抢先了”他们心中盘算着。
当然,也有的人不是这么想的,伪广东水师总兵赵庆才如果在岸上见识到朱由榔的那副胆小样儿,只怕也要另作它想,不过他在舰艇上,没见到,只好硬战。
原广东水师参将赵庆才和副将崔玉胜没有参加黄花岗会议而躲过炸弹袭击,赵庆才为了博个晋身之阶,就拿了不肯归顺桂王的崔玉胜的人头去见朱由榔,被封为总兵。
可惜这位赵总兵的位置都没坐热一天,东南军的战列舰杀到,惊破了他的升官美梦。
他吆喝着部下上前作战,见到来敌船只高大火力猛,那些水兵面有惧色,不敢作战。
赵庆才大怒,喝道:“死则死尔”
他传令各船:“我们即便归顺了桂王,唯有死战,搏个封妻萌子,欲投降的,想想人家要不要你”
各船水师官兵们唯有硬着头皮上前作战,现在掌握在赵庆才手里的有一百多艘船只,分三分之一为炮船,三分之二为火船,他着令在在炮舰的掩护下,火船搭钩逼近敌方战舰,接着士兵跳过战船,开展接舷战。
一旦作战不利,火船就毫不犹豫地放火自焚,被搭钩牵住的荷兰战舰,无力挣脱,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势向自己蔓延。
只要烧毁敌方一条大舰,都是赚了。
叛舰的官兵们硬着头皮开过去,赵总兵发现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大舰火力凶猛到连它们的边都沾不到
黄河级三条战列舰露天甲板上有门6磅炮,射速快,居高临下,都用霰弹,猛轰来袭的敌舰。
霰弹那是打了个通透,成t字形时,一炮下去,全船人都在杀伤范围内,直炸得叛舰水兵们惨叫不止。
见敌船逼近,战列舰多用架在万向节的1磅小炮射击,排枪打去,打得叛舰水兵们都抬不起头来,接着东南军从容地向着他们投掷了炸弹。
铁钉钢珠飞舞,血洗叛舰
而叛军想还以颜色则很困难,他们一露头就挨打,东南军就是用火枪都打得他们无力还力。
一个叛军,拿着点燃的黑火药炸弹想扔过去,他一站出来,马上身上开了好几个血洞,被早就等待着火枪将他点名,他的手一松,轰隆一声巨响,炸弹在自家的战船上炸开,把他整个人炸飞掉进水里
更不用说东南舰的主力大炮,排炮打去,一艘艘的的叛舰被轰坍,落水的水手们悲惨地叫唤着,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东南舰的枪炮火力异常猛烈,官兵们打得热火朝天,轻伤绝对不会下火线,每个人都拼命地给自家加强火力,就连舰上的那些厨师、木工、锅炉工等等都在开枪射击,反正就是把一切能用东西射向叛军,劳资砸屎呢帮死契弟
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仅是一时的作战,机会难得,干嘛不战呢。
东南军闻战则喜,有我无敌,每个人都高度自觉,甚至于政治军官都偷懒了。
他们的任务是督战,鼓励士气,比方说在水兵们懈怠时吆喝上一嗓子“为领袖而战”什么的,提振士气,或者骂上几句,刺激一下水兵们的神经。
现在大伙儿都在狂热地开战,哪用督促
叛军惨矣,他们遇到疯子也似的东南军,火力尽情地压制住他们,打得他们船毁人亡,至于叛军的炮船,顶多是6磅炮,火力弱且不算,打得也慢,打得就象给战列舰挠痒痒的。
赵庆才看得窝火,抢到炮手位置,连放三炮,都击中了对方的战列舰。
准确无误,可是有什么反应吗
什么都没有
对方大舰纹丝不动,他不由一阵阵的气馁,更是茫然:这战还能怎么打
主将尚且如此,部下更不用说,磨洋工的多,还有勇气上前进攻的船只渐少。
突地
在白鹅潭里聚集的叛军舰队各舰艇象受惊的蜂巢群蜂般,疯狂地向四面八方,向上游开船而去。
跑啊,跑得快好世界,落在后面的就会遭殃
东南舰队的增援部队杀到,一条条的巡防舰,就是小型炮舰,乃帆桨双用的,杀进了白鹅潭里。
他们开枪打炮,好不威风
关键是十几条一拥而入,声势凌厉无匹,叛舰官兵们的作战意志崩溃,他们打不过先前如虎的三大舰,又来一群狼,可怎么打
纷纷扯帆用桨,跑路
各舰船夺路而逃,乱成一团,总兵赵庆才急得直跳脚,却哪能止得住败势。
水上作战比起陆地作战更为不易,你在陆路你还可以在后方设置拿了鬼头刀的督战队,谁跑就砍谁。
可在水上根本不是管不到他们,就算你想砍他们,也得把船开过去,有这个时间,不如逃跑。
旁边尽是奔逃的船舰,赵庆才唯有长叹一声,还是跑吧。
他还算有职业道德,指挥座舰开到岸边码头上准备接朱由榔,而这位方才不可一世,自认为“今亮”的桂王殿下急到团团转。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立即上船逃生然而他散进广州城的部队仓猝之间哪能收拢回来,把他们丢下,他就成光杆司令了,还怎么个造反。
赵庆才见他还犹豫不决,急着道:“事不谐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与众人将朱由榔扯下船去,朱由榔身不由己,定过神来,船已经离岸而去。
他目光呆滞,回望烟柱高悬的广州城,恍若南柯一梦。
梦醒已是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