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衷纪派出侍卫护送刘之凤离开,他的顾虑是对的,两刘坐上马车离开后不久,即给跟上来的一群军官骑马追上来,赶到马车前面,把马车截停
看到为首的军官下马,一瘸一拐地走到马车前,他带着长长的军刀和手枪,他肩板上的金肩章还有胸前挂的勋章闪闪生辉,认出了是功勋舰长程玉,陈衷纪侍卫脸色唬白了,他恳求道:“程舰长,莫要胡来,不然我难以交差,你也逃不了军法从事”
陈衷纪是军队总监,管军纪的头儿
“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的”宰相门官七品官,程玉给面子给他道,冲着马车道:“请刘知府出来说话。”
“有什么就冲着本官来吧”刘之凤从马车里走下来道。
他并没有喝醉,听过颜常武那番话更是反思中,因此他非常清醒。
“好,我和你说”程玉按剑厉声曰:“今晚之事,督军大,你小,你这样当众无礼质问督军,督军雅量高,不与你计较,但我们这些做属下的不能这么善罢甘休”
“常言道主辱臣死,你辱督军,就是辱我东南府百万民众,辱我东南舰队十万貔貅,你必须给个交代给我们”程玉冷笑道。
“放心,今晚大家都在欢乐,我就不扫大家的兴了,等明天,我必给个交代给你们”刘之凤满口应允道。
“好我信你”程玉也不拖泥带水,率队走人。
等刘之凤坐回马车车厢里,刘广仕担忧地道:“雍鸣兄刘之凤的字,别做傻事啊”
“重规兄刘广仕的字,你放心好了”刘之凤老神犹在地道。
第二天刘广仕得知了刘之凤的“交代”
一份托他转给皇帝的奏折,刘之凤以官体不正,醉酒失仪为名,辞官回家乡了
还有知府的印章,也一并转给刘广仕,请他代管。
刘之凤一身轻松地道:“重规兄,在朝廷没派新官到来之前,这台湾府事物就归由你来署理了”
顿时刘广仕炸毛了:“刘知府”他也不客气地不喊着刘之凤的号道:“朝廷旨意没下来之前,你还是知府,岂能私相授受官”
“说不定等旨意下来,我只怕走都走不得了”意指自己有危险,刘广仕也不能害了他,只得领受了东西,苦笑道:“哎,雍鸣兄你这是害苦我了”
之前大家在一起有商有量,相互扶持,如今刘之凤这一撂挑子,刘广仕只怕是孤掌难鸣了
刘之凤写了一份告罪的文章,派人给督军府送去,他再召集府衙人士,对那些他带来的人,声明他辞官之事,大家去留自便。
大家听得真切,结果大部分人留在台湾
台湾环境好,只要勤奋就有收获,大家都想奋斗一把,衣锦还乡。
至于刘之凤,收拾了行装后,他青衣素袍,只带回了家乡来的小童那小童也想留在台湾,可惜他的奴契在刘府手里,坐了出租马车,到达北港,坐上回大陆的班船。
班船是红毛鬼的夹板船,属于二手船,除露天甲板外,船舱有二层,一层是底舱,上一层可以装人和货物,有玻璃窗嵌着的炮眼儿,光线还行,急起来也可以当炮船。
刘之凤下到第一层甲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拿起书看起来。
预定开船时间是上午九时,结果到了九点半,船还在港里。
乘客们都奇怪了,这叉是怎么一回事
到得十点,风向转为东风东面吹来的风,风向对了,怎么还不开船
有人问船主,那船主说了港口还没发出航信号。
他自言自语地道:“不对啊,所有的船只都不得出航”
刘之凤的书童打探道消息,回来禀报给刘之凤听,书童担忧地道:“可能是他们不肯放过我们哩”
“这倒不会”刘之凤摇头道:“那颜督军为人,我是知晓嘀,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那书童会说出:“只怕知人知面不知心哩”
正说着,听到外面码头马车声伴随着马蹄声如滚雷般地传来,直扑本班船,舱内的人面面相觑,书童扑出去看动静,很快喜气洋洋地回来道:“陈爷来了”
来的是陈衷纪,这书童会察言观色,如果想要来捉他家主人,不必这么大的官,派几个警察来就行了。
刘之凤不敢失礼,赶快出迎,两人在船上露天甲板相见,陈衷纪大叫道:“雍鸣兄,你这个父母官,怎么可以这样呢,扔下你的百姓不管太过分了”
“惭愧”刘之凤抱拳道:“陈兄,我冒犯督军,深为自责,只好挂冠求去了”
“咳,你过虑了,督军岂是这样的人”陈衷纪一把扯过刘之凤道:“走吧,我们离开这里,让他们开船”
他们下了班船,船上人们才知道原来停航之事是他引起的啊
陈衷纪和刘之凤走在码头上,看着大海潮水翻滚,陈衷纪道:“在东南府,只要肯干,每一个人都是宝贵的财富”
“你来东南府时间不算长,但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和我们东南府人一样,是那种实干家所以,我们非常的钦佩”陈衷纪直言不讳地道。
他急急赶来,还有一个理由没说出来,那就是千金市骨
东南府急剧发展,需要人来装点门面,这刘之凤非常合适,他出身官宦世家,14岁中秀才,2进士,现为大明的四品知府,关键是他认可东南府的理念,也是有能力的人
要是他投奔东南府,既收到人才,又得到名望,一举二得
好的人才需要挽留,陈衷纪亲自出马,情意殷殷,以能够为民众做事,造福一方为由,邀请刘之凤加入东南府
“我东南府,如旭日初升,前途无可限量”陈衷纪充满自信地道。
“而大明已是风雨飘零,难说未来”他又说道。
刘之凤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但他还在犹豫不决。
于是陈衷纪放大招,颜常武教给他的话复述出来道:“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一个人回首往事时,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他临死的时候,能够说,我把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人生最宝贵的事业为了造福人间而奋斗。”
后面的“能够说”是因人而异,刘之凤想做事,做实事,那就有的放矢说给他听。
刘之凤最终被说服了
回到高雄,在妈祖神像面前,他正式宣誓对颜常武效忠,成为了东南府的一份子,是陈衷纪的农业助手。
过得三年,得到了充分信任的他转入了公检法,刚直不阿,是东南府重要的护法人员。
而刘广仕亦在不久后辞官,加入了东南府,哪怕大明直升他为知府也不干
两刘相继从贼,让福建官场哑口无言。
如果说先前那些泥腿子渔巴子没见识投奔东南府,那么两榜进士,官宦世家子弟也投入东南府,他是有见识还是没见识
抚衙的钟先生点评过一句话:“此事是一叶知秋啊”
远在北平的崇祯皇帝接报说在台湾的两刘:刘之凤和刘广仕相继辞职,却滞留在台湾之事,顿时觉得大失面子,让他十分恼火
他细细地琢磨起不良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