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将军”
“统合先前我等所得讯息,楚军从云梦、洞庭抽调兵将,过淮水,汇入项燕军中,目下兵力总数已然超过四十万。”
“以林厚所见,楚军应是想要凭借淮水天险,西侧有云梦大泽,东侧有齐国广陵等地防守。”
“秦国大军欲要三面合围突破,难以,欲要攻灭楚国,唯有正面将项燕所率领的四十余万大军击溃。”
“才可以安稳的渡过淮水,攻灭楚国都城,攻灭楚国,兵下淮南地”
林厚
护国学宫新一期的计谋院堂学员,两年的时间,无论是武道之课,还是计谋之课,都相当优秀。
堪为同期拔尖之人,而今虽未毕业,然各方军中已然预定,希冀其毕业后直接入军中效力。
踏步近前,看着面前的精细沙盘,指点着云梦大泽的东侧区域,那里是楚国老世族防守的地方。
纵然是秦国,也不可能派遣主力大军从那里通过,那里的地形太过于复杂,且沼泽遍地,水韵湖泊点缀不断。
“历经先前一战,项燕主力伙同昌平君之力夹击李信将军主力,好在武真侯与蒙恬将军及时赶至,不然,二十万精锐危险。”
“虽如此,楚军士气正盛,接下来项燕所求的兵卒、粮草辎重等物,怕是楚国国府与老世族都会全力供给的。”
“果然这般,项燕便可调动更多的力量,布置防线于寝县、城父、新阳、新蔡之地。”
林厚单手仍旧在沙盘上不住点动,那里是楚军现在所占据的区域,先前则是已经被纳入秦国之手。
奈何,一战之后,李信将军主力退往淮北之北。
“果然我为攻楚大军,则避其锋芒,经略淮北之地,重整大军,缓缓南下,消磨楚军锐气。”
“待时日一长,项燕军中那来至守备之军、项家之军、国府之军、老世族之军必然紊乱。”
“战机可循,上将军王翦当初攻赵便是那般,兵者,胜于庙堂之上,寿春之乱象,则楚军主力必然溃败。”
“楚王推恩,数年来,有着项燕的军中支持,那些老世族没有太大的阻力,可并非真的没有阻力。”
收拢诸般讯息,方有口中之论,眼下楚国的情况,同当年的赵国有些类似,但比起赵国好多了。
赵国的情况,邯郸崩溃,太行八陉那里直接崩溃,上将军王翦三路进军,几乎没有遇到太大的阻碍。
可楚王负刍登位数年,终究有着属于自己的力量,还相当不弱,就是颁布推恩令,有些着急了。
那些老世族不可能任凭数百年得地位被撼动的。
早晚有冲突。
接下来便是一个机会。
语落,拱手一礼,归于原位,不在多言,大体上便是那些,虽然有些夸夸其谈,但若是连说上一二都不能说。
就太失败了。
接下来便是军中印证所学,毕业之后,入军中历练,融会贯通所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成就己身兵道。
“你之意,内外而动。”
“避其锋芒,稳步淮北之北,徐徐推进,以寻战机。”
“嗯,不错。”
叶腾看着林厚,微微颔首。
说的有些道理,而且也是最为稳健的策略之一,有一点他说的不错,眼下的楚国和当初的赵国差不多。
就是楚国的战机不太容易寻找。
“石园,你说说”
并没有多言,视线一转,落在林厚身旁的那人身上,神容略有黝黑,老家是北地郡的。
相貌有些普通憨实,然能够考入护国学宫计谋院堂,那就不可能如外表而显的那般。
叶腾很好奇他会说些什么。
对于一场战争,他们所学的都差不多,所言当各有差别。
“楚军从淮南抽调十万兵北上,入项燕军中。”
“如林厚先前所言,接下来项燕很有可能继续从淮南调兵,以为淮北的防线。”
“避其锋芒,等待战机,却是一个机会。”
“不过石园以为,战机也可以创造而出,楚国目下的防守重心看似只有淮水寿春之地。”
“可这里也是相当重要的防守之地”
衣着同林厚相仿,近前一步,拱手一礼,单手亦是落在面前的沙盘上,只是却落下洞庭、云梦之地。
那里也是楚国堪为重要的防守之地。
是老世族的汇聚之地。
楚国目下之力,近半的粮草需要老世族给予供给,那不是秘密,此刻项燕军中的老世族私兵已然超过十多万。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正面有淮北大秦主力大军,一时之间,难以取胜,唯有等待战机。”
“如此,以一支山地精锐之兵,过汉水,通云梦,水陆并进,强攻老世族祖地,令楚国老世族不敢将所有的力量汇入项燕军中。”
“且有闻,江水区域,楚国旧王熊悍仍存,还有庄氏一族、百越部族等,实力不弱,也可一同出兵,牵制淮南地的城池守备之军。”
“不住夹击之下,来至老世族与淮南的压力,必然会令楚王尽快解决淮北秦国主力大军,而后以大军平复诸地之乱。”
“楚军欲要强战,战机则有。”
“或是避而不战,消磨楚军之力,或是正面击溃楚军主力,文书之上,腾龙军团精锐损失过半,于项燕来说,少了一支可用之兵。”
石园以为,等待战机太耗费时间了。
还是创造战机比较好,给予楚国侧面压力,强迫楚军主力正面迎战,那个时候,战机就有了。
就怕楚军坚守不出,形成对峙之势,秦国虽无惧,终究无聊不是,伐楚军功等是等不来的。
“从云梦、洞庭、江水给予楚国腹背压力。”
“嗯,果然如此,则楚军必然不可能将所有的力量放在淮水,于正面大军也有好处。”
顺着石园手指的方向,叶腾亦是颔首。
说的也是有些道理,而且可行性还是有的,的确可以迫使楚军尽快在正面取胜,以更好的处理其它战场之事。
“桥松,你来说说”
无论是林厚,还是石园,两个人所言所听上去不同,实则均是在正面战场打开灭楚之机。
其余,则是对于战事给予小改。
然均有可行。
视线再次从沙盘上扫过一眼,看向桥松。
他可是三人中最为优秀的那个。
不知道会不会想出一些别的军策。
“叶将军”
“桥松倒是没有太多所言。”
“实则李信将军先前伐楚军策便是极好,只是少了上将军王翦的一丝稳步推进,以至于被昌平君在淮北之北乘虚而入。”
“伐楚之战,稳步灭国为上,安稳淮北之北,大军南下伐楚,有护国学宫的强大利器,战机实则在大秦手中。”
较之石园的神容寻常憨实,桥松却神容俊秀,无论是同石园相比,还是林厚相比,都不像军中魁梧之人。
倒像是从中央学宫出来的学院。
清秀的面上,闻声,微微一笑,近前一步,摇摇头。
林厚和石园说的都对,但自己看来,李信将军的兵策便是极好,只需要简单完善便可了。
至于等待战机,配备护国学宫强大利器的秦军,不需要只要淮北以北彻底安稳。
便可主动出击。
“哈哈哈,你倒是省心。”
“即如此,那接下来便是观局势而动。”
“从眼下的情况来看,左右偏师汇入助力大军,怕是要两军相对了。”
叶腾哑然一笑。
桥松倒是省力气,但说的也是有道理,李信将军的兵策自然没问题,就是先前李信将军行军冒进许多。
以至于被昌平君在后方乘虚而入,否则,当不会有那般事。
倒是桥松所言,颇有些强攻之势,不为坚守。
“待大军汇合一处,你三人便是入军旅之中吧。”
“不经历一番铁血,学宫的弟子终究少了一点什么,那也是你们这一年所要经历的。”
叶腾随意踱步而动,三人可以在这里畅言,但大秦的军功是要在战场上拼杀来的。
除非等他们将来晋升千丈、偏将以上,才有将己身所谈给予实施的机会,以三人的修为,尽皆先天,战场之上,不会有危险。
可他们需要的是从战场上感受铁血
韩非有言,猛将必发于卒伍。
从学宫出来,不经历任何沙场铁血,而成就上将军那是不可能的,根据武真侯闲谈所言。
护国学宫已经毕业多届学院,可军中职位最高的也才偏将,那还是极快的速度了。
其余学员仍旧在承受磨砺。
然能够脱颖而出的,必然是最优秀的,每一年学宫毕业的人有近一千学员。
果然有数十人脱颖而出,叶腾以为护国学宫的目的便是达到了,欲要近千名学院都成就将帅之才。
虚妄之谈
“李信此战兵败有损。”
“寡人亦是当责也。”
鸿台之侧,小巧的花园正值初夏繁茂胜景。
朝阳初升,秦王政并未召集朝会,也并未理会此刻仍旧站立在咸阳宫前的李信和蒙武二人。
只是相召王弟于此,随意闲聊。
念及数月来的李信伐楚之事,秦王政轻叹一声。
李信兵败,固然有李信的缘故,可细细想来现在还是走到了上将军王翦之前所言的那一步。
以五六十万兵力为根基,南下平推楚国,攻灭楚国。
“寡人于楚国轻慢也。”
接着先前的一叹,秦王政再次摇摇头。
数年前,中枢定策的时候,东方六国中,也唯有赵国可堪同秦国一战,至于楚国,乱象纷呈,根本不被中枢放在眼中。
之所以将楚国放在最后,乃是因为楚国不入中原,且山河广袤、民力众多,果然不能够将楚国一力攻灭,颇有可能中原受损。
是而,先行攻灭三晋、燕赵,中原的隐患不存,才图齐楚,目下,更是落在楚国身上。
百多年来,秦楚交战,楚国取胜的次数,屈指可数,而秦国取胜的次数,则是数不胜数。
纵然项燕有练兵二十万精锐,秦王政自觉李信率领蓝田百战铁血二十万足以应对。
纵然楚军三十万,也是无惧。
至于上将军所言五六十万兵力,太过了,根本没有那个必要。
况且,也如李信所言,二十万大军攻灭淮水楚国,南下淮南与江南,再行调兵也不迟。
不曾想,接下来就要调集重兵了。
“哈哈,大王何至于此”
“玄清以为,楚国有何不能够轻慢立国数百年,虽大虽强,却不能够如大秦独强独霸。”
“此等之国,焉得是大秦对手。”
“灭楚,乃是必胜。”
“至于李信兵败之事,不过水浪余波罢了。”
周清旁侧随行,闻此,不由笑语,摆摆手,宽慰王兄之心,灭国乃大谋,乃两国国力之较量。
现在的楚国已然非秦国对手。
“武真侯以为,果然李信稳打稳扎,先行稳固淮北城池诸地,免去熊启之乱。”
“而后率兵南下,可否取胜”
秦王闻声,亦是轻轻一笑。
不错,灭楚,乃是必胜。
但想起身陨的老秦人,便是心中一阵紊乱,畅想言之,果然没有突袭冒进。
当如何
“当然可以取胜。”
“少了熊启之乱,配备护国学宫诸般利器,楚国淮北的城池根本没有可坚守之地。”
“以楚军数月加固的汝阴之城,在李信面前两个时辰不到,便是崩溃,果然同项燕主力一战。”
“其麾下得四大军团定然损伤惨重,如此,汇聚左右偏师,南下灭楚,攻灭寿春,有相当大的可能性。”
“却是现在楚军之力超过四十万,有些小小的麻烦。”
李信先前的兵策并没有错误,王翦的兵策也没有错误。
可项燕一开始的大军主力,也就三十万上下,以李信率领的二十万大军,足以应对。
可项燕终究名将,行军谨慎,秘密调兵十多万。
“护国学宫的那些利器,威能上寡人很是满意。”
“一战攻楚,也有大功。”
“却是未有功成,接下来楚军之中,是否有相似之物出若然那般,非寡人所愿。”
闻王弟自信之言,秦王政也觉得似乎可以取胜。
不过无论如何,一切都过去了。
也许王翦兵策更好更稳,毕竟接下来大军汇聚,便是靠近王翦先前的兵策了。
却是那些护国学宫的利器。
秦王政觉得可惜。
原本是要奇兵而出,打楚国一个措手不及的。
“会有相似之物出。”
“然楚国没有那个时间了。”
“文信候当初建立的军器作坊非楚国可比,李信此次消耗的那些,只消军器作坊督造两个月全力运转,便可重新装备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