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临淄有闻道家宗玄清子、秦国道武真君亲临于此,当时,后胜以为是传言,不曾想,道武真君亲至,可谓是学宫荣幸。”
那齐国丞相后胜神容欢悦,闻周清自出身份,当即,走下上首条案,近前一礼,如果仅仅是道家宗的普通弟子,自然无须如此。
但秦廷道武真君的分量,在如今的诸夏之内,谁又胆敢轻视
诸夏七国,秦国独强,齐国与秦虽相距甚远,但数十年来,秦国与齐国关系甚佳,甚至于当年秦昭襄王与齐王称帝并举。
就连当初燕国攻齐,也仅仅是除却秦国之外的五国,是故,对于秦国的重臣,岂能够不交好,更何况,道武真君颇得秦王政信任。
“丞相过誉也。”
“今日稷下学宫,只有道家宗玄清,无秦廷道武真君,论战之堂,与百家名士论道于此,也算是玄清的岳。”
对着后胜一礼,而后,再次看向周围百家之人,灵觉扩散,一切种种尽在脑海之中浮现,闻秦廷道武真君的身份,在场之内,有人神情惊讶,有人神情不变,有人锋芒之气显化。
语落,入高台前右侧的一张条案之后。
后胜闻此,见状,点点头,没有多言,归于上首之位。
“请玄清子开讲”
三个呼吸过后,台下那道者群体中,宋缺、尹仲、几位宗道者起身,拱手看向高台上的那道身影,悠长一语,传荡整个论战堂。
“请玄清子开讲”
百家之人,能得一子者,非是真正道理突出者不可得,非是名气远播者不可得,高台上那道家宗玄清的身份信息,场中诸人大都听过。
乃是宗内一位资极为惊艳的弟子,数年之前下山入秦廷,为秦国护国法师,后为秦廷道武真君,位高权重,引得百家之人侧目
然则,对于百家诸人来,尤其是那些颇有底蕴的百家来,此人绝对是百家大敌,下山数年来,身陨其手中的百家之人数不胜数。
至于那些家,自身的存亡都成问题,也没有精力去掺和别样之事,今日于他们而言,倒是一个新鲜之事,一位宗少年争鸣论战,不知道有何人可以上台
附和之言,道道目光更是汇聚,学宫规矩,先行开讲己身之道,再行争鸣论道以证高低,而后,若可屹立不败,当取胜。
“诸位百家同道,道家开辟至今数百年,大致主张,尽为下所知,一一重申,似无必要,就请列位就相异处、不解处、辩驳处发问。”
“玄清作答,有的放矢,方能切中要害”
屈身跪坐在高台条案之后,俯览台下诸人,目光流转,在一位位百家之人身上掠过,有的人身上气息自己还无比熟悉。
虽是开讲,但道家立足稷下学宫百多年,行事主张,早就通传诸夏,继续而言,已无必要,淡淡而语,等待百家之人起身。
“在下名家顿弱,敢问玄清子,何为道”
周围诸子百家而动,略有低语,豁然,便是一道体态修长的身影在一侧起身,自报家门,拱手一礼,自顾走上高台,入座另一张条案,探寻问道。
却是名家顿弱,为开辟一人先。其原位仍有着那位公孙龙子的后裔公孙玲珑,语出,其余百家人看过去,又看向周清。
“有物混成,先地生,惟象无形,窈窈冥冥,寂寥淡漠,不闻其声,吾强为之名,字之曰道。”
“是故,大道无形,生育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寰宇万物,尽皆在大道之内”
周清神情平静,拱手对着下方的顿弱一礼,缓缓而应。
“大道可有形体”
顿弱再问。
“本鸿蒙未判之元气,有何形质之见焉”
周清答曰。
“大道当真无情缘何会生养万物,此非有情哉”
顿弱再问。
“道本属先,无声无臭,情本属后,有作有为。以无情化大爱,无情是无为之道,而无为之道,无为无不为”
周清没有思索,继续答曰。
高台之下的诸子百家弟子静静聆听,数百年来,于道家的主张,他们自然清楚,但清楚了解是一回事,听道家弟子再论又是一回事。
“道,法自然,地自然便是大道”
顿弱再问。
“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无名,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道,非道,亦非非道。寰宇无尽之前,无无地,无阴无阳,无日无月,无晶无光,无东无西,无南无北,无前无后,无园无方,百亿变化,浩浩荡荡,无形无象,自然空玄。”
“其后,玄妙显,大道出,地化”
周清悍然答曰。
“妙哉”
“玄妙显,大道出,地化”
闻此,顿弱再次拱手一礼,并无再问,高声朗道一声,左右环视一周,面上满足而归于高台下座位。
“妙哉”
“玄妙显,大道出,地化”
百家无疑惑,彼此相识一眼,面上有所得,尽皆朗声而语,赞叹而道,依照学宫规矩,此为论战得胜,虽然所问所答不为精深,却新意而显。
自然得胜。
“巨子,那名家顿弱早已是秦廷上卿,如今问道,不过是为宗玄清子增加声势,名家之人沦落如此,不知公孙龙子存世,做何感想”
于名家顿弱的身份,对于在场家之人来,或许是秘密,但对于在场大家传承弟子来,心知肚明,率先发问,不过是增添色彩而已。
论战堂墨家群体中,六指黑侠身侧一位年轻韧语而道,颇为不齿名家顿弱的作风,好歹名家也算是大家,想不到沦落慈作为
“勿多生事。”
黑色斗篷遮掩的六指黑侠单手摆动,没有多言,归于寂静状态。
“在下阴阳家纪嫣然,敢问玄清子,道无常形,水无常势,缘何地万物绵延至今,盛却三代”
圣洁的白色衣裙加身,轻纱遮掩,曼妙的身姿显化,从四周高台下而出,行入台上条案后,屈身跪坐,梳拢发丝,略微思忖,素手微动,探寻问道。
“道,常无为,无为无不为”
一言以蔽之,周清答曰。
于阴阳家智者一脉纪嫣然出现在稷下学宫,周清心中倒是有些惊讶,不过念及数十年前阴阳家邹衍曾论战争鸣取胜,因而阴阳家大兴,倒也没有多想。
“世所传言,道家之人常不德,无谓生死”
纪嫣然柔声脆语,空灵再问。
“何为不德”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寰宇众生皆不德,无德便是有德。”
“无谓生死”
“不失其所者久,死而不亡者寿。予恶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蕲生乎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地阴阳,生死轮转,是故,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
周清答曰。
道家的道德超越儒家道德,因春秋以来,礼乐崩溃,道德不存,所以儒家才欣德,而道家之道德,却是地之道德。
上层的道德便是无道德,那个层次,不谈道德,人人皆有道德,下层的道德便是谈论道德,人人皆有道德之患,无德便是有德。
生死阴阳,道合一体,密不可分。
“近年有云,玄清子之地五劫,其内元始王者为道之实体,岂不与道者无形迥异”
纪嫣然秀首轻轻颔下,印证道理,看破生死,无怪乎对方能够在这般年岁,修炼至如此之境界,自由其道理,随即,又是一问。
“掌门,这道家宗玄清子境界不俗”
论战堂内,儒家群体所在,公都子静静跪坐在一张条案后,闻纪嫣然同周清的问答,身边数人神色微动,不自觉低语。
“荀况师弟都曾赞叹过的道家弟子,自然不俗,静静听之,亦有所得。”
公都子点点头,道家的修行越高,对于地万物的感悟越是深,玄清子的修为不必多,近年来,已经名震诸夏,今日一听,可得其理念精髓。
“道法无形,清静自然,地五劫,呓语。”
“地有奇妙,强曰为之道,通俗诸夏,吾又强命之为元始之先,万法之王,玄之又玄,真空妙有,妙有真空,即是先一点真阳之光。”
“虽实体,却聚散随心,虚幻轮转,颇合自然,俗解也”
周清眉头一挑,微微一笑,回应纪嫣然。
虚虚实实,生生死死,本就是大道无常,论及此事,可为自己之擅长,又有何惧只不过,比起名家顿弱,阴阳家纪嫣然,真正的麻烦之音还未到来。
“妙哉”
“聚散随心,虚幻轮转,颇合自然”
探寻完毕,纪嫣然悠然起身,四周一礼,脆音高昂,走下高台,归于座位之上。
“妙哉,聚散随心,虚幻轮转,颇合自然”
未几,四周又是一阵的赞叹之声,附和之语,听道家玄清子之言,令在场诸人于道家之主张又有崭新之认识,不愧是近年来声名赫赫之人。
高台之下,宋缺、尹仲、灵等人,同样高声赞叹之语,两论皆胜,气势渐起,不知接下来是谁要上台争鸣论战。
“在下墨家路枕浪,敢问玄清子,道常无为,超凡生死,凡俗一切如过眼云烟,而阁下缘何为秦廷道武真君,多次打杀百家弟子,作恶诸夏”
数息之后,忽而,一道身着黑白麻衣的中年男子起身,走上高台,未曾屈身入座,四周一礼,身躯转向周清,轻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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