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着大路往东南,商道平直好走,来往商贾平民不少,一路安稳。
路上甚至还碰见不少也是震威镖局护送的镖,互相打招呼或共行一段路,可见震威镖局的生意做到有多普及。
走了三天的路,一行人从江南来到了和江东的边界。这里有长江支流横切,想要过去江东有两个选择。
一是乘坐渡船到达彼岸;二是绕一天半的路程走桥。
眉千笑下了马车,走到江边伸了个懒腰眺目远望。
层层叠浪的江水滚滚东去,闪烁着细碎的波光;远山近壁的绿影葱葱郁郁,修饰着美景的边缘。江中白帆幢幢,远远驰行,仿佛要往碧空移去,驶入天际。如此良辰美景,不得不让眉千笑感慨中原江山如此多娇。
不过,他的身后是不和谐之音在扰乱着当前美景的韵味。
后边齐德胜在和谭前洲讨论,是在这里坐船度过江河,还是绕远路走桥道。
“我反对渡河齐镖头你看,我们的货物是能渡河,但是马匹和马车呢过了江我们还得扛着货物去找马车,浪费的时间比绕路还多”
齐德胜这边一早计划好了路线,打算乘船。
震威镖局有这么一条规矩,策划的行径路线不会透露给外人知道,包括雇主。这也是为了出镖的安全性着想,长途运货行径路线是十分重要的,让有心之人知道行径路线,便可提前找必经之路设下埋伏。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了一分危险,所以震威镖局这边谈业务时会和雇主说明,路线方面一切听从镖头镖师安排。不愿意接受这个条件的,价格得另外谈了。
谭前洲到了这才知道要渡江,心中十万个不愿意。
“原来谭老板担心的是这个。”齐德胜和谭前洲说了半天发现对方原来纠结这么个小问题,这时呵呵一笑,“谭老板看来是鲜少亲自出门带货。今时不同往日了,长江流域一代早已有可把马车都载过江的大渡船,我们连货带车一起上船,过到对岸可直接继续赶路”
“啊,原来如此马车等物件能上船的话,我愿意乘坐渡船”
这么点小插曲说明白后,大家意见统一,决定乘船。
震威镖局的镖师奔波各地,水陆两地的所有业务都有根深蒂固的合作关系。在他们来到这里之前一晚,早派出一个镖师来渡江的码头约一条大船。此时大船就停在离码头稍远一些的岸边,大船吃水较深,只能停泊在深水处,入不了浅滩。
到了大船边上,此行谭前洲带了三四个随从,这时要去帮忙卸货搬上船,却被镖师们婉拒。一旦被他们保护上了封条的货物,当真是防得滴水不漏,别说商家的随从,连雇主都不让轻易乱碰那些货物。
也好,那些随从乐得清闲,看镖师们慢慢抬这些重物。
姜譲来到岸边,率先上了大船。不得不说眉千笑从齐德胜那里套来的关于盗帅的情报十分有用,最起码他有了一个防备的方向。上船之后,姜譲把大船上所有船工都辨认了一番,紧紧盯着他们看是否有任何异样。免得等船开江中再出什么乱子,到时就麻烦了。
等到货物和马车全部运上了大船的甲板,用绳索固定好后,大船渐渐离岸。
“我打算顺流而下到达下段才上岸,节省更多的路程,所以此次航行大约要一日一夜。各位可随意休息,我们的镖师会轮流看护货品。”齐德胜朝谭前洲几人说完,又回头去叮嘱镖师们的工作了,当真不省心。
姜譲和眉千笑走到大船另一旁,见四下无人,姜譲压低声说:“我巡了一圈,船家这头看不出异样。”
“人家是天下第一盗,如果他要混入船家装成一个船工或船夫,被你轻易看出来才有鬼”眉千笑没好气道。
“那只能继续监视了。”姜譲叹了一口气道。
“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重点关照的对象。”眉千笑拍了拍姜譲的肩膀,让他看向侧后方正在交谈的几个镖师,“左边那一个,有些古怪。”
“哪里古怪”
“我刚才在岸边盯着他们搬货上船。两人一组地搬木箱时,明明轮到他了,他却退开几步,故意要搬没有封条的那箱你再看,他几乎每隔十秒就下意识瞄一眼木箱的方向。”
“确实如此我们现在就把他抓起来,检查他有没有易容”
眉千笑一把扯住迈步要走的姜譲,轻轻一拉就把他拉回来,还差点使力太猛把他扔下船。
拱卫司的人都知道眉千笑有一双修炼多年的麒麟臂,单身狗嘛理解所以眉千笑有强大的臂力姜譲倒不会吃惊。
“拉着我干啥”
“我说你打算怎么检查他有没有易容”
“用水洗扯他的皮,搓他的肉”
“你他喵洗衣服啊好,我就当你成功发现他易容了,那你能证明他是盗帅吗他说他不是盗帅,只是平时有喜欢易容的怪癖,你可怎么办以什么罪名把他收监”
“这种怪癖怎可信”
那你又信哥有龙阳癖敢不敢不要双标
“另外,你能保证现在他的样子不是盗帅真正的模样么没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说不定他现在就正以本来的面目示人到时搓不出易容的痕迹,岂不是打草惊蛇,还连带和震威镖局的人产生矛盾以盗帅的盗窃风格,就等着我们内里出乱子好让他下手”
姜譲闻言心头一震
对啊他总先入为主地认为盗帅会易容混进来,却没有想过,对方就算不易容混入来也不好辨认不举一反三地思考各种可能性,很容易就进了死胡同,被盗帅钻到空子
“所以我们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无时无刻盯住那个人等他露出马脚,我们就能将他绳之于法”
“不,我们不能吊死在一棵树上,万一咱们判断失误不就全完了最好的办法是以不变应万变,我们要盯紧的是那大木箱,无论他是不是盗帅,盗帅的最终目标总会是那头。我们从源头上盯紧才对,莫被分散了注意。至于那个举止奇怪的镖师,我们多关注一些就可以了。”
“对如此甚妙我们切不可被转移了视线”姜譲高兴地拍了拍眉千笑的肩膀,那巨掌出手力道没大没小,差点没把眉千笑拍船底下去,“千笑,若是你时时刻刻都如此专注在任务之上,那是拱卫司之幸啊”
不不不只要你的智商值能翻个倍,大约成长到两位数,那才是拱卫司之幸没听说过木桶装水的多寡,不是看桶壁最长的那块木板,而是取决于最短的那块啊短板效应明白不,姜譲同志
之后两人定了时间,白日大家都在无需特别安排,晚上则是轮流看守,一人守半夜。
对啊,他喵可以一人守半夜啊
哥之前几天每晚都不睡自己盯梢搞毛啊,像这样让这姜譲也分担一些才对每日白天还要被姜譲批评只会睡觉偷懒,冤枉死了
夜不能睡,白不能寝,正因为知道会这么麻烦和辛苦,眉千笑听到要和盗帅打交道的时候当下就不想接这趟任务。
要不是为了这一万两银子,哥他喵早回去厚着脸皮让李大美人退钱把脸丢去大海彼岸哥也不管
姜譲最担心船在江心出乱子,好在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他们一天一夜之后安然驶到岸边,让姜譲放下心头大石。
轮到搬运货物下船的时候,这次姜譲也发现了那个奇怪的镖师的奇怪举动,他刻意轮到搬运没有封条的大木箱的位置这让姜譲不得不对他多警惕几分。
在岸边卸好货,重新整备好马车和马匹,他们准备起行了。
从这里开始,已是江东之地。不过由于大船无法在浅滩码头靠停,他们落船的位置十分偏僻,偏离了大道在群山之涧。
“齐镖头,这地方略显偏僻,不会出问题吧”
看到这片荒山野岭连个樵夫都见不着,天外还不时传来南飞大雁的孤鸣,连谭前洲这个商贾都觉得这里气氛不大妙。
“有我在,能有什么问题放一万个心”齐德胜朗笑一声,相当自信地跨上马,带头欲行。
却在此时,两旁荒山土坡之后冒出熙熙攘攘拎着砍刀糟透碰面的人,粗略一数竟然有上百之众
“哈哈哈没想到那么大一团肥肉真往我们这片山头靠岸我们牛山寨只要财不要命,留下你们所有财物,我们放你们离去”一位山贼头目挥着手上的砍刀,得意洋洋地喊道,“否则,就别怪我们杀生,把你们扔进江里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