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战乱而从太原逃出来的老百姓,大多都选择向南走,去晋城。
往来商贾把晋城的种种美好传递给了太原的老百姓。
过去老百姓们有家有业,只要日子还过得下去,就没有人会狠下心来背井离乡。
当战火烧到太原的时候,他们不想走也得走了。
虽然大多都去了南边,但也有一些人去往其他方向投奔亲戚。
“小姐,您真的打算去娘子关吗”
千叶和乔有成也在逃难的队伍里,一人装扮成富家小姐、一人装扮成管家。
机场被毁后,千叶追着线索查到了阳泉等地。
在大规模的会战中,她的行动队和特务队很难起到大的作用,倒不如把重心放在他们所擅长的情报工作上。
因此就算太原被围了千叶也没有回城,她一路都在追踪猎人大队的气息,前方不远就到娘子关了。
身边都是携家带口的老百姓,只是越往东走百姓越少。
听到乔有成的问话,她的脚步顿了顿。
猎人大队折腾了一夜,给太原皇军造成了重大损失。作为特高课在太原地区的最高负责人,千叶无疑要承担巨大的责任。
看了看前方崎岖的山路,千叶突然掉转身形,直接往南边走了。
乔有成一脸懵逼,急忙招呼几个手下跟上。
错误只有用功劳来弥补,娘子关是战场,千叶施展的空间不大。她没有刺客的高超本领,自然做不出暗杀江东的举动来。
娘子关没有机会,但南边的晋城和潞安却有很多的机会。
江东给皇军造成的损失她要十倍奉还回去。
只要做成了这件事,她过去的责任和失误就将一笔勾销。
想及此处,她的脚步都变得轻快了几分。
太原地区的日本军人很少有人会想起来城里还有一个中将司令官。
战事愈演愈烈,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战场上,梅津美治郎和他的司令部好像被人遗忘了。
日本陆军遵从丛林法则,弱肉强食,能者上庸者下。
一旦出现不可饶恕的失误,那么你身边的战友将会比你的敌人更可怕。
自从梅津美治郎被剥夺了指挥权后,原先和他关系很近的一些朋友也纷纷失去了联络。众人像避瘟神一样避着他。
山西这场会战打了这么久,但没有人来问过梅津美治郎关于战场的建议。
要不是他的参谋长栉渊鍹一忠心又怕死,梅津美治郎很可能已经剖腹谢罪了。
但有的时候人生就是那么奇妙,在你心灰意懒之时,上帝又打了一束温暖的阳光照在你的脸上。
两个联队长被中国人的重炮炸得支离破碎,有分量的军官几乎都与他们一起陪葬了。
无奈之下几个大队长只得“恭请”梅津美治郎出山,主持大局。
权力是一种会让人上瘾的东西,一旦你曾经拥有过就很难将之戒掉。
开始的时候梅津美治郎还假意推辞,但很快杉山元的电报就从北平发了过来。
为了避免最高指挥官再次遭到中国人的打击,日本人把梅津美治郎从破败的司令部里接出来,护送他到达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点。
这里之前挂着的是矿业勘探局的牌子,但是在猛烈的炮火打击下,地表建筑都已经损毁。
在几个基层军官的带领下,梅津美治郎走进了一个地下世界。
地下空间比他想象的要大很多,四周凌乱地堆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仪器。
“这是什么地方”
梅津美治郎皱眉,矿业勘探局不可能拥有如此广阔的地下空间,那些稀奇古怪的仪器又是用来干什么的
栉渊鍹一是个贴心好宝宝,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对梅津美治郎解释。
原来矿业勘探局只是一个幌子,这个地方原本是打算用来做见不得光的秘密实验的。
那些凌乱的仪器是不久前刚从东北运过来的。
这个设施刚建成不久,还没来得及投入正式的使用中国人就打进太原了。
原本的计划只能搁置的,现在用来充当梅津美治郎的临时指挥部。
地下世界里已经有无数参谋人员在忙碌了,电话、电台、作战地图等一应俱全。
外界的炮声传到这里变得沉闷且微弱,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
梅津美治郎在听完军官们的汇报后说道:
“这些天你们的战术很不错,我还不熟悉全部情况,一切照旧,有新情况另说。”
“嗨依”
几个大队长态度恭敬,说完话后便离开了地下指挥部。
梅津美治郎把几个主要岗位都换成了自己人,准备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下世界里大展身手。
他脸色憔悴,头发凌乱,但眼神中却有光芒在闪耀。
临危受命,天降大任
他在一个参谋的伺候下穿上整齐的军装,并把锃亮的军刀别在腰间。
看到中将阁下重复往日的风采,一直跟随着他的日本人都很是高兴,一时间干劲十足。
“瞧,是几个佐官。”
陈三才躲在废墟后面,手指前方对邓守中说道。
“娘的,这里还真是小鬼子的指挥部,要真能抓个中将,老子这辈子就值了。”
邓守中显得跃跃欲试。
陈三才撇了撇嘴,一个中将就值了,未免太自己看轻自己了。
四面八方都是枪炮声,165师和新编27师的战友们正在帮他们吸引小鬼子的注意力。
两人低声商议了一会儿,最后决定留下一个连原地接应,其余人用最快的速度攻击前进。
在最后行动前,邓守中低声对大家说道:
“都给老子记住了,活的10万大洋,死的5万,你们自个掂量。”
看到那个中央日报社的记者正在瑟瑟发抖,邓守中拽过两个战士,命令道:
“你们两个去保护他,这小子可是咱们的宝贝疙瘩。如果战斗结束后他还囫囵着。每人赏你们5块大洋。
要是这小子出事儿,你们也自己抹脖子算了。”
两名战士欢天喜地的应了,这样的任务可是比去前面冲锋陷阵要舒服的多。
交代完毕后,敢死营不再磨蹭,全从废墟上冒出脑袋,用最快的速度向矿业勘探局冲去。
在地表负责警戒的只有半个小队的鬼子士兵。
敢死营突然从他们身边冒出来,鬼子士兵来不及拉动枪栓,双方白刃相接。
邓守中冲在最前面,手上使着的是中国军队中最常见的大刀。
“噗呲”
大刀透体而过,带出大股血肉,鬼子士兵哀嚎着倒地。
200多名战士从四面八方冲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几十个小鬼子砍翻。
在地下指挥部的入口处有一个机枪阵地,阵地里有两个小鬼子和一挺歪把子。
眼见同僚接二连三的倒地,鬼子士兵顾不得会不会误伤自己人,吼叫着扣下了扳机。
“哒哒哒”
机枪的声音突兀的响在所有人的耳边。
歪把子射出的子弹再扫倒了两个自己后,又撂翻了4个手持大刀的战士。
能被王竣选作敢死营的部队实力必定不俗,机枪响起的那一刻,所有人纷纷原地趴倒或者侧身寻找掩体。
“呲啦”
陈三才拉开两颗手雷的引信,侧着身扔向机枪阵地。
轰轰两声响后,歪把子哑了火。
“响枪了,鬼子援兵马上就来,所有人用枪解决战斗,我跟老子上”
邓守中端着花机关率先冲进了地下通道里。
陈三才紧随其后,他端着的是小鬼子的歪把子。
见识了一场真正的战斗,年轻的记者湿了裤裆,他被两名战士拖着,跌跌撞撞的走进地下指挥部。
门口的枪声惊动了指挥部里的所有小鬼子。
梅津美治郎的心中叫苦不迭,自己刚刚获得指挥权,难道还没捂热乎就要没了吗
指挥部有多少防守兵力他十分清楚,但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他强制镇定:
“立刻向周围的部队求援
所有人拿起武器,准备战斗”
栉渊鍹一亲自去打电话,将指挥部遇袭的消息告诉周围的几支部队。
指挥部里有30多个负责安全保卫的士兵,其余40多人都是勤务兵和各类参谋。
在梅津美治郎的指挥下,士兵在前,参谋和勤务兵在后,组成了两道极为简单的防线。
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心跳越来越快,同时也在祈祷门口冲进来的是自己人而不是敌人。
“噗噗”
两个黑影从门口飞进来,处于紧张状态的鬼子士兵不约而同的开火。
“砰砰砰”
三八步枪的声音在狭窄的地下室里放大了数倍。
一阵枪响后,所有人都感觉耳朵嗡嗡直叫。
低头看向两个被打成血葫芦的身影,日军士兵顿觉一阵心慌。
地上躺倒的是两个身穿皇军军服的士兵,很显然,他们在扔进来之前就已经是尸体了。
“呲啦”
“呲啦”
细微的响声从门口传进来,最靠近的几个日本士兵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一人扭头对着身后喊道:“小心,手雷”
话音还未落,十几个手雷就旋转着飞了进来。
手雷并不是胡乱扔进来的,而是有明确的目标。
刚才的枪声暴露了他们的大概位置,为手雷的投掷指明了方向。
梅津美治郎只来得及缩到一个造型古怪的实验台后,就听耳边一阵轰隆隆巨响。
“啊啊”
“救救我”
手雷的爆炸声在地里仿若惊雷,很多人被震得头晕目眩,耳边隐隐响起惨叫和呼救声。
邓守中和陈三才一左一右,翻滚着冲进指挥部。
日本军官和士兵的衣服还是有明显差异的,两人在扣下扳机前会有01秒钟的迟钝,用这短短的时间看清楚自己将要射击的目标。
活的比死的有价值
“哒哒哒”
花机关和歪把子一前一后开火,躺在地上挣扎的鬼子士兵停止了哀嚎。
更多的战士冲了进来,爆豆般的枪声响彻地下指挥部,那声音仿若有无数冰雹砸在车窗玻璃上。
“天皇陛下万岁”
一个日本士兵嚎了一嗓子,举着两个手雷就向战士们扑过来。
“哒哒哒”
十几颗子弹打在日本士兵的前胸,他倒地的同时手里的手雷也爆炸了。
“轰轰”
两个离得最近的战士被冲击波掀到屋顶,碰到钢筋混凝土顶壁的时候又砸了下来。
每个人身上至少被10块弹片击中,死活不知。
邓守中和陈三才等人感受到了地下室里听爆炸的滋味,一群人花了好几秒钟才从爆炸的余波中抬起头来。
“下了他们的武器,只要不是那个狗娘养的中将,反抗者,杀”
邓守中使劲摇晃着脑袋,整个人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幸存的小鬼子也不好过,他们经历了几次爆炸,脑袋晕乎乎的,有人举着枪却没办法瞄准。
不多久,所有人的武器都被下了,被如拖死狗一般拖到了一块。
地下指挥部安静后,众人终于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激烈枪声。
想来周围的小鬼子正在和一连交火,必须抓紧时间。
“老陈,老陈”一起经历了一场战斗后,陈三才在邓守中口中成了老陈,
“你快来看看,这个挂着中将衔的是不是那个狗日的。”
陈三才的脸上被弹片削去了一块肉,他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爬起来。
“就是他,先拍照。”
梅津美治郎本想自我了断的,但奈何爆炸太过激烈,他刚有所行动就被震晕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只见一个湿着裤裆的中国人正在给自己拍照,不由破口大骂:
“八嘎呀路”
他的骂声没有丝毫杀伤力,邓守中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十万块大洋宝贝。
“营长,小鬼子越来越多,外面的弟兄快守不住了”
门口冲进来一个战士,喊了几声又跑出去了。
“拖走拖走”邓守中摆手说道。
“营长,所有人吗”一个战士问道。
一共抓了11个活口,如果全部带走的话肯定会拖慢撤退速度。
邓守中抓了抓自己的光头皮,有些不舍的说道:
“妈的,少佐以上军官带走,其他的人,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