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人刻在骨子里的傲气是其他秉持周礼谦逊之道的诸夏邦国所不能比拟的。这一点特性从楚武王熊通立国开始便是流传至今,从未间断过。
王子围上下打量着李然,目光之中尽是不屑之色,也丝毫不加以掩饰。
李然如今按理说,也算得是天下名士了,可即便是这样的李然,在他眼中,也是一样的无足轻重。
“区区贱名有辱令尹清听,还请令尹大人恕罪。”
而为了配合楚人的目中无人,李然也很是“识趣”的自嘲了一番。
王子围闻声一笑,不以为然道:
“是子产派你来的”
李然当即躬身道,几乎毫不迟疑的言道:
“正是。”
“子产大夫得知令尹大人大驾光临我郑国,便特地吩咐下官前来恭迎令尹大人,还请大人在城外稍作休整,而后再行入城以逆迎郑姬。”
李然的直觉告诉自己,此次丰段选择与楚国的王子围联姻,其背后一定是有着其他的惊天阴谋的,但是他也一时摸不清楚这里面究竟是有什么门道。
当然,他现下也只是怀疑,所以只能先顺着王子围的话头继续往下回答。
既然王子围认定现在的郑邑城中仍旧是子产掌权,那就说明他对此前的情况已是摸排的一清二楚的了。所以他自是不会去故意试探,以免引起王子围的戒备。
“哼你们郑人好大的口气,竟让我大楚的令尹在城外候着”
还没等王子围自己发话,他身边的侍卫便已然怒吼。
李然急忙回应道:
“下官岂敢无礼此乃士昏之礼也还请大人勿怪。”
李然所谓的这“士昏之礼”,也确是属实的。按周礼的规矩,一般卿大夫若是想要逆迎女子过门,都是要先在城门外候着,以示郑重。然后待女方一切都办妥之后,或者由女方父亲送女出门,或者由男方入城逆迎。
而如今,这李然正好是可以以这样的由头,来搪塞住楚人。若是你们楚人真心逆女来聘,那守守规矩又有何妨若是不肯,那是不是代表你们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无论如何,今日这城肯定是不能让王子围进的。
毕竟,楚人这次是带来了两千名精锐猛士,若当真是有何阴谋,一旦让他进了城,这两千多名楚人猛士谁人可挡
届时,还不是郑邑内的百姓惨遭横祸
李然心神凛然,躬身而立,语气不卑不亢,一时间竟让这些个侍卫哑口无言。
既然是来了郑国,既然是来了我诸夏之邦,那自是要遵守我周公之礼的即便是你强悍如虎的楚人也不能就此坏了规矩。
“也罢,既然主人家都已经发话了,那我们这些来聘的客人,又岂能不从”
“传令下去,今日便在城外驻扎休整。”
王子围的目光在李然身上上下扫了一遍,眼角露出些许狡黠,这才开口言道。
他的话音落下,两千多楚人侍卫便尽皆是席地而座,动作整齐划一,场面蔚为壮观。
饶是李然见了也不由暗暗点头称赞当年楚武,庄之功。
“令尹大人请。”
随后,李然又一抬手,便要将王子围引进自家的庄园内。
那王子围也是胆大,竟也不怕有人埋伏,竟堂而皇之的跟随着李然徒步走了进去。
来到庄园内坐下,李然便命下人是与王子围奉上了花茶,王子围端起来轻轻一酌,顿时诧异。
“此乃何物竟如此清香扑鼻”
“回令尹大人,此物名茶,非醴也。”
“此物以花朵碎叶为主,晾晒翻炒,沸水渐泡,一盏沸之,一盏温之,留花香于唇齿,留清凉于肺腑。”
“有诗赞曰:一饮涤昏寐,情来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
借着这横空出世的花茶,李然也算是提前给华夏大地普及了一把何谓茶道。
不过拾人牙慧总归不美,所以话到这里,李然也就打住了。
华夏茶道流传数千年,数之不尽的人生妙语尽皆与茶有关,若是一一道来,只怕这王子围定能三天三夜睡不上觉。
“嗯,倒是新鲜,没想到你们郑国竟还有如此妙物。”
王子围听得李然一番吟诵,眉宇间的不屑稍缓,但手中的茶盏却是不自觉的放了下来。
楚人生性豪迈,便是饮醴也是一坛一坛的灌,何来如此情调小酌
因此,李然所谓的“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在他们楚人身上,只怕是用处不大。
“本令尹来也来了,茶也饮了,现下你总该说说你们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吧”
话锋一转,王子围若无其事的问道。
他原本以为丰段在郑邑早已安排妥当,李然的到来顶多也就是子产与丰段的暗中交锋,所以李然半途截下自己,总要有个目的才是。
可谁知李然闻声却是故意一愣,假装不解道:文網
“难道是下官方才没说清楚吗”
“令尹大人既然是为了逆娶新妇,那么按周礼,令尹此时可不宜进城呀,此乃周公之礼也。”
“待得伯石大夫府上一切准备妥当,届时自会来请令尹大人入城迎娶。”
“而下官之所以将令尹大人请来此处,自是也不希望让大人以为我郑人忒得无礼,让大人在外扎营,风餐露宿的,如此岂不叫世人笑话”
既然用了这个由头,那自是要将这个理由始终贯彻到底的。
李然任过周王畿守藏室史,对所谓的周礼,自然是了如指掌的,而这一番话也可谓滴水不漏。
他就不信,这王子围还当真敢在郑邑城外动手
果然,王子围闻声,一时无语反驳,只得一声冷笑敷衍。
见状,李然也赶紧吩咐仆人送上来好酒佳肴。
“令尹大人千里来郑,奔波劳累,下官特为令尹大人接风洗尘。”
既是要拖住王子围,那怎么能少得了酒肉呢
而王子围也深知此时断不可是贸然行事,所以当即也就极为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于是在大堂之中,李然让仆人瞬时是摆满了整整一桌子的好醴好菜。
他身为郑国行人,又是要尽地主之谊,自是连连向着王子围以及其随行的宾客们敬酒。
恰巧王子围生性又是最好美酒,不然后世又如何会将他与商王帝辛相提并论
他见得这一桌子酒菜,心中虽有疑虑,但举杯之后便好似是瞬间忘得一干二净似的,大有“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的态势。
“来来来”
“在下感谢令尹大人不辞辛劳,万里来郑”
“君不见楚君狂士多豪迈,醴盏交错戈戟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李然也趁机“谄媚”,一番彩虹屁拍得清新脱俗,饶是王子围也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连连端盏入喉。
不过即便是如此,一连三坛醴下肚,王子围仍是面不改色,席间更是与李然有说有笑,一点也没有要醉的迹象,自然就更别指望他能醉酒失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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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