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公有疾,秦伯使医和视之。
可令人万万没想到,这个医和不但能给晋侯诊病,顺带着是给晋国的弊病也给诊了一番。
“良臣将死,天不能佑,君若不死,必失诸侯。”
这十二个字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众人耳边,一时在各自心间是掀起惊涛骇浪。
只是,要说这晋侯倒也别无长处,唯独就是这脾气是出奇的好,面对这种寻衅竟也是毫无波澜。不过这也难怪,要不然,他可也活不到这个寿数。
自晋文公开始,能得以善终的晋国国君,与横死的,基本属于对半开的概率。
所以,对这种底下的人,如果没有一副好脾气,那这位置就妥妥的是属于“高危职业”了。
故此,即便知道医和之言是多有冒犯自己的意思,但他却仍是克制住了心中怒火。
“哦言下之意,是寡人不能亲近女色了咯”
晋侯如是问道。
此时的羊舌肸已经退至一旁,因为话题进行到这里,他也已经没有发言权。
而子产与李然更是如此,所以都只能是静耳倾听着。
只见医和闻声,依旧是不慌不忙,朝着晋侯再拜叩首,这才言道:
“禀君上,并非是不能亲近,而是要有所节制。”
这时,医和又更进一步,与殿内是阐释道:
“就譬如这声乐,声乐之所以存在,是用来节制百事的。所以有五声的节奏,快慢,本末,用以相互调节。但是,即便是和谐的声律,一旦和声降下之后,就不允许再弹了。如果这时候再弹,就会产生繁复的手法以及靡靡之音,这些杂音就都会使人心烦意乱,就会忘记了平正和谐。因此,身为君子,是不会去听这些的。”
“而万事万物,其实也都像声律一样,一旦过度了,就应该停止下来。要不然,就会因此得病。君子接近妻室,是用礼来节制的,不是用来烦心的。天有六气,派生五味,表为五色,应为五声。所以,凡是过了头,就会自然而然发生六疾。而这六气分别就是阴、晴、风、雨、夜、昼,凡事过了头就是灾祸:阴如果没有节制就产生了寒疾,阳没有节制是热疾,风没有节制是四肢有疾,雨没有节制是腹疾,夜里没有节制是狐惑之疾,白天没有节制是心疾。”
“女人,是属于阳物且在夜间行事的。所以,对女人的欲望没有节制,就会发生内热而招来蛊虫。现在您没有节制,且不分昼夜,蛊虫入体,又哪里有不生病的道理呢”
随着医和的一番满是医术的话说罢,殿内原本颇有些诡异的氛围竟又顿时为之一散。不得不说,这医和可真不愧是话术场控大师。
别人放松警惕时,就给别人来这么一下。待别人有所警觉了,又突然是好好说话了。
是的,正如李然方才所诊断的一般,晋侯所患之病,乃是因没有节制女色而引起的。
只不过,子产与李然的解释显得更像是人话,而医和的解释则过于玄乎了些。
晋侯并没有什么大病,只是不懂得节制。
话题到这里,似乎也已经没有继续讨论下去的必要了。毕竟再讨论下去便属于晋侯的私生活,那该多尴尬。
而晋侯则亦是顺水推舟,当然,也是怕这医和别到时候往下继续是说出些什么幺蛾子来,所以当即言道:
“嗯,先生言之有理,寡人受教。”
随后,他又叫来了殿外侍卫,好生赏赐了一番医和,这才让他离去。
“此人话里有话,显然并非是普通医者”
“君上,臣请派人监视此人”
待得医和离开,羊舌肸这才开口谏言道。
秦国与晋国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好,这个医和如今居然当着晋侯的面如此的“危言耸听”,这里面难道不会是藏着什么密谋
身为晋国外交的主事,羊舌肸这些警觉心终究还是有的。
可谁知晋侯闻声却只是摆一摆手,笑着道:
“巫、医、卜、乐向来是没个准头的,便是秦伯故意让此人来试探寡人,那又能如何难不成寡人还能因为此人的一句话便坏了秦晋得来不易的和睦”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不过是一介医人,想来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虢地之会近在眼前,晋国这时候当然不能与秦国再出现什么矛盾以致失和。
而当此时刻,晋国任何的举动都可能成为引发各种连锁反应的开端,所以,晋侯此时自然要慎之又慎。
羊舌肸闻言,当即也不再强求。
随后,晋侯又转过头来,看向子产与李然,并是悦声夸赞道:
“二位可也当真算是博物君子是也。方才诊疾所言,竟是与那医和分毫不差。”
“来人,重赏”
“下臣感念君上厚爱”
最后,子产与李然在又是一通拜谢之后,这才是随着羊舌肸是一起告退离去。
灵台宫外,羊舌肸领着子产与李然朝着城中的官驿而去。
车舆内,三人再度聊起今日朝议之事。
“吾师平日里早已是不参加朝议的,今日却突然出现,并竭力赞成王子围的虢地之会。虽说也是别有一番道理,只不过如此一来,便等于害得二位白跑了这一趟,老夫也未能帮上二位什么忙,实是惭愧啊。”
毕竟,子产与李然此番前来,其目的便是前来寻他一起,游说晋侯不要去参加楚国会盟的。
可谁知,最后竟会演变成这样。羊舌肸又一向是重诺守信,此时自是惭愧万分。
“叔向兄万勿自责,此言岂不折煞了国侨”
子产相当客气的应了一句,面上依旧是恭敬不已。
而羊舌肸闻声,却又是做得一声长叹道:
“老师博闻广见,所提之事虽是有理,然则此次骤然出现,实是令人费解。此事,肸还需是去问个清楚才是。”
子产捋了捋山羊胡,并接着他的话道:
“嗯,叔向所言极是。不过此事,只怕侨与子明自是不便与大夫一道前往的。”
“事已至此,虢地之会,便是不可不去的了。侨以为,接下来之事,却还需是找人商议如何应对才是。”
晋国与郑国如今可谓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晋国既然要参加此次虢地之会,那郑国又岂有不去的道理
可现在既然要去,那自然得要好好筹谋一番才是。
“听闻赵中军已然康复,此来绛城,形色匆忙,还尚未得闲前去拜访,实是失礼。”
子产这话说得委婉,但其余两人也都明白,当即点了点头。
毕竟现在晋国内的主事之人,说到底还是赵武,虢之盟会如今闹得这般沸沸扬扬的,赵武身为網
而且,此次虢地之会可也不比当初的平丘之会,韩起作为初出茅庐的一把手,应付这种局面难免是会有不成熟之处。
所以,眼下赵武可谓是如今唯一能够镇得住场子的人了,子产不找他商议,却还能找谁商议
“子明在想什么呢”
子产见李然半晌没说话,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当即是出言问道。
而李然也的确是在愣神,闻得子产召唤,这才立刻回过神来,并是拱手言道:
“哦,无事。只是然以为,那秦医此番若只是前来给晋侯治病的,那断然是不会说出良臣将死之言的,然以为这名秦医的来历,只怕是并不简单呐。”
刚才在灵台宫内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如今仍旧是在他的心中回荡,令他久久不能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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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