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然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要加入他们的想法。
这也难怪,毕竟,他此前的种种经历,与其说是积极主动的去践行理想,还不如说就是处处都处于被动。
而这种被动处境,看似是李然的“情非得已”,但其实呢又往往是李然“自找的”。
这怎么说呢
因为,李然其实始终都很清醒,他与这个时代的所有人终究是有所不同的。
他“与生俱来”的,便是有一种历史使命感。
所以,他绝不会因为能够获得些许的利益,就贸然的加入某个组织,成为某一方势力中的一份子,更不可能让他去信奉某一个无法改变的信仰或是信条。
他作为一个来自三十世纪的人而言,他实难办到。
“先生如此看重在下,倒是叫在下有些受宠若惊了。”
李然只笑了笑,却并未直接作出答复。
其实,他本来也是可以直接拒绝的。
只不过,当他念及刚才医和所说的那一番“非为一邦,乃为天下”的宏愿,于是他又暂时是选择了对此不置可否。
而那个已经被他深埋了许久,看似已是遥不可及的念想与周太子晋的誓言,如今竟是又再一次浮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对李然而言,这不得不说是非常具有诱惑力。
只是,在李然还未彻底搞清这一切之前,他还不能贸然做出决断。
“呵呵,大人也不必急于回答在下。其实在下今日所言,也不过是受人所托罢了。”
医和又是轻描淡写如是说道。
“什么受人所托”
医和说得虽是云淡风轻,但李然闻声,却不禁是颇为诧异。并不禁惊问道:
“却不知先生乃是受了何人所托”
刚才医和已经告诉了他,巫、医、卜、乐这四秩守,早在周人建国初创之时,就已是一个情报机构。那这个授意医和来接近他的人,莫不是就是这个组织内的头目抑或是他们的首领
他如此这般的想着,此时,医和又再度开腔。而这一回,却是实打实的让他心神猛然一震:
“实不相瞒,此次托付在下与大人相邀的,不是别人,正是令堂大人”
李然的令堂
究竟是谁
原来,李然的父亲,不是别人,正是李耳
“主上而今虽远在秦国,但对大人的一举一动都可谓是十分的关切。加之,如今大人深受各国权贵追捧,所结下的恩怨也是繁多,大人恐怕连自己都还不自知,究竟是有多少藏在暗处的敌人,是要置大人于死地呢”
“所以,在下此番奉主上之名,前来与大人接洽,为的便是希望大人能够入秦与主上一叙,既是为父子亲情,亦是为了大人的安危考虑”
李耳,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传世奇人。
他的存在,可以说让整个华夏文明都发生了巨大的转折。
他的五千言,更是给整个人类文明都留下了星星火种。
最为离谱的是,李然,居然会是他的亲儿子
而此时此刻的李然,脑袋里完全是嗡嗡一片
因为他竟然根本不记得自己居然还有个父亲,而且他的这个父亲居然还是大名鼎鼎的道家鼻祖老子。
当李然还在洛邑时,他便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个孤儿,亦或是某个勋贵之后。
而他之所以能够成为太子伴读,同时还能在洛邑典藏室担任一官半职,全是得益于自己的“神童”禀赋。
他却从未想到过,或许,对他的这一切恩荫,会与自己的父亲联系到一起。
所以,此刻听得自己居然是老子的儿子,饶是李然再是心志坚定,也不由一阵悚然。
他尝试着努力回忆儿时的记忆,却完全是一无所获。他对自己这个亲生父亲只感到极度的陌生。
因为在他的记忆里,他根本想不起自己父亲到底是长得何等的模样,他唯一能够记得的,便只是那篇让后世之人奉为经典的道德经。
“没想到啊,老子居然会是老子的老子真是离了个天下之大谱了那我为什么会连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要说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这就好比你在外流浪了好几年,一直是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苦难生活。
而后,突然有一天,一个人来告诉你,你爹是世界第一首富。宛如晴空霹雳就炸响在你头顶,转眼间,躺赢的人生就此出现在了你的眼前,你能接受得了么
当然,你可能真的能接受,但是李然一时半会还真不行。
因为此时此刻的他,嘴上虽然说着躺平,但现实已经完全不允许了。
再加上他对他这个父亲知之甚少,老子的“无为”也未必就是他一直在苦苦追寻探索的道路,所以他依旧是选择了拒绝。
“李某亦是在外游历多年,所求所愿,只怕家翁亦有不能及。”
“先生既是家翁身旁之人,还请先生返回秦国,代为李某问候,李某不孝,未能遂了父亲之愿,还请父亲见谅。”
“至于见面一事,还容李某再是考虑考虑。”
李然起身,朝着医和恭敬一揖,算是给他老子见礼了。
他有他的人生目标,他老子有他老子的人生信条,这个面,还是暂时不要见的好。
听得李然如此说,医和只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李然。
“好吧,既是如此,那在下也也唯有先回去复命了。”
“不过,作为见面礼,在下还可送大人一条天机。”
医和话音落下,脸上仍是不急不慢的神色。
李然起身后又拱手作揖,以示请讲之意。
“大人而今身在郑国,又入赘祭氏,还请大人日后千万小心那祭氏的庶长子竖牛。”
“竖牛”
闻声,饶是李然也不由再度一愣。
赈济卫国之事,郑邑投毒之事,他与竖牛早已交了手。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竖牛败走鲁国,投靠了季氏,不过是一丧家之犬。这样的人,即便再有本事,只怕也已很难再翻起什么大风大浪了吧
对于他而言,现在的竖牛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小对手,根本算不得什么人物。
可谁知,医和却又补充了一句:
“大人可切莫是小瞧此人。”
“家主曾是特意推演了一番,曾断言此人生性狡诈狠毒,机智多变,未来说不定还将会成为大人之劲敌所以,还请大人是万务谨慎小心。”
此言一出,李然又是一惊。
他没想到只一个小小的竖牛,竟在他父亲的眼中会变得如此厉害。
难不成这竖牛背后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可从他的种种拙劣表现来看,比起当初的鲁国季孙宿,乃至是郑国的丰段,无论是手段还是身份地位,完全都不是处在一个档次上的。
为何在医和口中,此人就变得如此厉害了呢
“先生可否说得明白些”
李然不由开口问道。
谁知医和闻声却只是摇头。????
“呵呵,天数有常,尽在大衍之内。在下亦只能是言尽于此,还望大人好自为之。”
说罢,医和便是起身准备送客。
而李然见状也不好强求,当即亦是起身准备离去。
然而正在此时,驿馆门外忽的有人是又进来禀报,言道中军帅赵武大人,有请李然与医和一同去府上一叙。
医和闻声看了看李然,却只见李然淡然自若,不见半分诧异。
“嗯看来大人这是早有安排啊”
他看着李然道。
“先生多虑了,这可不是李某的安排。”
“想必是子产大夫已在赵中军处言及今日朝议之事,故此请你我二人一同前往一叙。”
“呵呵,看来先生今日在灵台宫所言,终究还是为赵中军所知晓了。”
赵武近来多病,无法主事,于是才有了韩起代为处政。
他邀请李然,多半是为了商议接下来的虢地之会。而邀请医和,则可能更多的是为了那一句“良臣将死”。
医和听罢也未多言,当即跟随那名仆人,是与李然一起来到了赵武的府上
在晋国赵府上,李然也是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在史书上鼎鼎有名的“赵氏孤儿”赵武。
只不过与他记忆中的影视形象差距甚大的是,现如今的赵武看上去就好似是一耄耋老者,面色泛白,颧骨消瘦。只不过,如枯柴般的脸上,一双眼睛依旧是透着一股的正气凛然。双眸之中,神采奕奕。
“下臣李然,见过赵中军。”
李然与医和一起,一番上前见礼后,端坐于首席的赵武则当即微微摆手,示意他二人起身。
接着,赵武的目光只在李然身上微微一扫,便径直落在了医和的脸上。
“敢问这位医者,究竟谁是你口中的良臣呐”
赵武的话音落下,堂内顿时一静。
很显然,今日医和在灵台宫大言“良臣将死,天不能佑”,那么晋国的良臣到底是谁呢这话今日终究是要有个说法。
难道是暗指他赵武么
李然将目光投向子产,却见子产也是与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必多言。
于是,李然只得侧身一旁,静神以待。
而此时医和却也是不见有丝毫慌张,闻声便只是淡然应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的正是阁下”
是的,他口中的良臣,正是赵武
赵武神色一顿,两条剑锋一般的眉毛顿时微微扭曲。
“哼老夫随从诸位大夫,共同辅佐寡君,我晋国于弭兵之盟上更是成为了天下的盟主,至今已历时八载。想我晋国境内,并无暴乱邪恶,各国诸侯也算得同心同德,你又何言本卿是良臣将死,天不能佑”
其实,赵武的功绩又哪止他说的这么一点呢
若是要论赵武的功绩,那只怕三天三夜是无法说完的。
从一个几乎被灭了族的孤儿,成长为一国的首卿,这其中的艰苦与波折又何须多言
而他如今,既然是走到了这一步,那他所成就的功绩又岂能简简单单两三句话便能言尽的
倘若,他如此功勋卓著的一个人,上天尚且还不能保佑于他那上天却还能再保佑谁呢
赵武自是想不明白,而且是越想就越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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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