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庭隆和淼儿回到衙门的时候已是傍晚,老周夫妇已将饭菜准备好,老爹朱东志早已在桌上坐下等待儿子吃饭。
见儿子回来,朱东志说:“快些坐下吃饭吧。”
朱庭隆往桌上瞄了一眼道:“今晚饭菜这么丰盛”
淼儿也看了一眼看到桌上有冬笋炖鸡、豆腐干炖老鸭、虾皮紫菜汤等等。
朱东志说:“腊月二十五了,这从出来到现在咱们也没好好吃个饭,今天咱爷俩喝两杯。”
在大宁男子十六算是成年,十七岁的朱庭隆转过年来就要十八了,饮酒自然是正常的事情。
朱庭隆笑道:“行,那咱爷俩就喝两杯。”
淼儿笑嘻嘻的去帮忙把酒具取了过来,问:“老爷,喝什么酒啊”
朱东志嘿嘿一笑,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神秘兮兮的说:“好酒,今天黄主簿送的。”
朱庭隆一看道:“这瓶子有些眼熟。”
“我听黄主簿说,这是咱们这刚开的一个酒坊的酒,卖的极贵,而且一般人买不到呢。”朱东志把酒放到桌面上,一副老爹我可是特权阶层的神态。
朱庭隆拿过来直接看酒瓶底,只见瓶底印着“屠苏酒业昌兴县昌安街店”,然后眼神复杂的递给了淼儿,说:“打开尝尝这好酒吧。”
淼儿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神情复杂的下去烫酒了。
朱庭隆对老爹说:“爹,下次再有人送你这酒,你就说这是我家特产。你送错东西了。”
朱东志笑道:“清岳,咱家家徒四壁,还有这特产”
“爹,你们从哪天开始休沐哪天开始开衙”朱庭隆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明天开始休沐,元夕后开衙,怎么了”朱东志一脑子问号。
“那好,明天我带你出去一趟,顺便去把二叔一家接回来住。一家人,整整齐齐才好。”
“好”
腊月二十六,天气特别好,江南的春天来得早,今年阴雨天过后天暖的特别的快。
院子里的梅花已经开始含苞待放了,如果继续这样暖下去,大年初一就可以赏梅了。
朱东志父子二人一早洗漱完毕,穿上了体面的衣服,今日要出去闲逛一下然后接二叔一家同住。
朱东志以为儿子早就通知好弟弟一家了,而朱庭隆就是故意不通知。
他心里小算盘打的叮当响,二婶,我来了
离开昌兴县衙门,父子二人并淼儿以及周大力往衙门旁的迎恩门码头走去。
迎恩门乃前朝大齐名相柳川枫所建,传说他当年在此地著书立说,皇帝亲自来请他出山。后来他的后人为了纪念他就建了迎恩门。
迎恩门码头自然就在迎恩门下,四人到了之后,只见码头上只有一艘通体雪白的船。
朱东志说:“我们等一会吧,这船不便宜。”
“哎,爹,这船我们坐得。”朱庭隆把他推着往船边走去。
朱东志后仰着身体道:“你爹我一年才八十两的俸禄,可不能这么奢侈啊。”
等走到了船边,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船把式站在甲板上,待他们靠近后搭上了登船板。
四人走上了甲板,老把式说:“公子好”声音如洪钟,吓了朱东志一跳。
朱庭隆点点头说:“杜老伯,这是我爹,本县县丞。”
杜老三赶紧给朱东志行礼。任是傻子也看出儿子跟这老头认识了。
朱东志指指儿子又指指杜老三道:“你们认识”
杜老三道:“认识认识,公子,哦,衙内是我的东家。”
淼儿憋不住了道:“老爷,这艘船是朱大哥买下的,这杜老伯是他雇佣的船工。”
朱东志指着儿子手一个劲的抖,周大力和朱庭隆见状赶忙把他扶进了船舱。
一阵的掐人中捋胸口又灌了几口茶之后,朱东志长叹一声道:“清岳,可不能做伤天害理、危害皇统之事啊。”
朱庭隆一听,得,果然天下父母都是一样的,前世上大学时自己用当家教的钱给父母各买了一部手机,二老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违法犯罪了。
朱庭隆道:“我对天发誓,我一不违法二不坑害百姓。”至于什么危害皇统,那离我还远着呢。
朱东志这才平静下来,又问道:“你哪来的钱啊”
朱庭隆笑笑说:“昨晚喝的酒,还记得不”
“屠苏酒业”
“对啊,我说了这是咱家的土特产。”朱庭隆摸了摸自己的鼻头。这是他前世就有的毛病,一不好意思就会摸鼻头。
周大力憨憨笑道:“公子净会说笑,咱家哪有特产”
淼儿接过话来说:“屠苏酒业是朱大哥和我爹合开的,那一粮液酒是朱大哥发明的。”
朱东志听罢沉默不语,他觉得自己昨晚就是个笑话,儿子提示了自己,自己居然还没发觉,不行,这脸丢大了。
朱庭隆见老爹阴沉着脸,就知道这个逼装过头了,赶紧赔礼道歉叫老爹,这才将老爹哄好。
一路上他将如何发明的白酒,如何盈利,又如何分配的股权等等,细细讲给了老爹听。
朱东志抓住朱庭隆的手说:“清岳,你能想到将赚到的利润与雇工分享,这是很好的,爹很欢喜。”
朱庭隆笑道:“爹,以后随着酒业的扩大,昌兴县的税收也会增加。等我再弄几个产业来,昌兴县就不再是下等县了,爹搞不好还能升县令。”
这话戳中了朱东志的要害,话说读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立于庙堂之上而县丞离庙堂还远了一些。
朱东志拍着儿子的手背道:“好,好,你能有现在的出息,你娘在天之灵也该心满意足了。”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大宁县学的休沐是与官府一致的,所以今日二叔不管是继续“病”着还是没病,都肯定是在家的。
白色的清岳号游艇停靠在了袍坊码头,四个人下船,杜老三留在船上等着。
这还是朱东志第一次来袍坊,更是第一次来到弟弟新租赁的房子。
朱庭隆走在最前面带路,等走到青城巷子中间那户的时候,他示意周大力上去拍门。
周大力得令抡圆了膀子一顿拍,就听院子里有人出来应着。
少倾,一个少年打开了大门,一看是大伯和堂哥,朱堂达顿时喜出望外。
虽然早就知道了大伯出来了,但是因老爹不许,也就一直没去拜谒。
如今见到,自然是开心的紧。
朱东志赶紧拉住朱堂达的手说:“子攀,最近可是清减了啊。”
朱堂达笑笑说:“没有呐,大伯大哥快屋里坐。”一面引着他们进了堂屋。
进屋之后朱堂达对着里屋喊道:“阿爹,阿娘,大伯和大哥来了。”
朱东义本来是躺在床上装病的,老婆严氏正在那和他说不许接二房母女的事情。
听到儿子的叫喊朱东义赶忙起身披上衣服鞋子趿拉着就跑出去了,严氏跟在身后一起出了里屋。
看到二人之后,严氏先是一愣,她并不知道大伯已然出狱,继而脸色转冷道:“你们爷俩来作甚”
朱庭隆道:“婶婶,我来接你回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