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是君子还是小人
这一点着实有些难以界定
因为有的时候,他比天底下最纯良的君子还要仁爱。
但是有的时候,他也要比天底下最阴险的小人更加记仇
比如刚刚,他之所以能忍受那些秃驴的无礼举动,就是因为他比苏定方更加清楚:接下来自己将会变成一个小人,一个不择手段报仇的小人而那些找倒霉的秃驴,一定会如他们所愿,跟着倒大霉
作为一座城关,敦煌城虽然不是边关城池,但是按照律法,夜间也应该关闭城门。
不过,也不知道是门吏今日偷懒,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今晚的敦煌城竟然门户大开,根本没一点关闭的意思。
当然,就算它关闭城门,以那扇破旧木门的坚固程度,估计也经不住暴戾的苏定方蹂躏
很快,萧寒等人就穿过敦煌城回到营地。
没理会守营士卒诧异的目光,苏定方径直冲到自己所统辖的营地里,然后一顿大脚,将熟睡的手下从睡梦中踹醒。
“哎呦,谁他娘将军是你咋了”
原本,被无缘无故踹醒的士卒跳着高,就要跟踹他的人拼命可当他们看到踹自己的人是苏定方后,一脸怒容瞬间变成了媚笑,甚至比怡红院老鸨子的笑容更加谄媚。
“咋了你家将军我的马被人抢了你说咋了”苏定方踹醒最后一个熟睡的家伙,黑着脸,冲着一群懵懂的手下咬牙怒吼
“什么”
而听到这句话,这些原本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汉子,立即跟热油锅里泼了凉水一般,直接就炸了锅
“谁谁这么大胆”
“竟然敢抢到咱头上,不知道咱才是强盗祖宗”
“他娘的,干他们去”
满营的汉子都沸腾了衣服都顾不上穿,抄起枕头下的刀子就要冲出去,为自家将军报仇
简直是岂有此理抢东西竟然抢到爷爷头上来了难道不知道自己连突厥可汗都敢抢论起抢劫,自己才是祖宗好不好
“走去收拾那群秃驴”
随着苏定方一声令下,一大群红着眼睛的汉子立刻打开营门,着向城里就杀了过去
无意中得到消息的军法官匆匆赶了过来,看到一营的狼藉场面刚要怒吼
却不想,他的怒吼声还未来得及从喉咙里发出,就看到萧寒在一边静静的朝他冷笑。
在这冷笑下,军法官一腔愤火立刻就跟泼了一盆冰水一样,瞬间化为泡影并且整个人原地打了个一百八十度转,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哎,这不是军法官太窝囊,实在是这位爷,真的惹不起
莫说他只是带一营的人出去,就算是把大营搬空了,只要李靖不说什么,别人谁还敢说什么
一向安静的敦煌城今天晚上算是彻底热闹了一次。
当无数脚步声混着马蹄声从城中奔驰而过时,被惊醒的城中百姓全部都瑟瑟发抖的躲在了自家门后,透过狭小的门缝,恐惧的看着这支数百人的队伍从自家门前冲过。
就在他们以为这些人即将破门而入,夺走他们仅存的一点财富时。
这群强盗一样的家伙却并没有冲进他们的家,甚至连看一眼他们的破旧房屋都没看,只顾着急匆匆的向着城东的寺庙奔去。
“他们去城东了”
“他们去那里干嘛”
“难不成,他们想去那里不可能,不可能那里可是佛门净地”
躲在门后的百姓惊疑不定,直到那一群人全部冲过,才敢小心的打开房门,伸头往他们消失的位置看去。
只是任凭他们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这些家伙,就是冲着寺庙而去的
此刻,恢宏庄重的寺庙中,已经做完晚课的僧人揉着惺忪的眼睛,打着哈欠从大殿中走出。
其中有几个肥硕的僧人更是趁着别人不注意,悄悄将藏在僧衣里的鸡骨头给扔到黑暗的角落里,然后再拍拍油腻的双手,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甩着袖子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晚课都做了好几年了,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早早睡觉”
“就是就是,净瞎耽误功夫,有这时间,干点什么不好”
很快,宽阔的大殿里就只剩下包括空见在内的几个沙弥。眼看所有僧人都已经离开,几人不情愿的拿过笤帚抹布,一边洒扫,一边开始每日例行的抱怨。
对他们几个身份低微,并且还未受戒的沙弥来说,这晚课完全就是一场多余的形式表演
讲经的僧人困得喃喃低语,声音连蚊子叫都没有听经的僧人也睡得昏天黑地,喊都喊不醒
到最后,只苦了他们在他们所有人走后,又得清扫房间,又得替那些人收拾蒲团,每次都得忙到半夜,才能干完活回去睡觉。
“哎,要是以后不做晚课就好了”
费力将一摊被踩成糊糊的肉糜扫起,累的胳膊都酸了的空见抬头对着高大的佛像长叹一声。
“轰”
像是在呼应空见的祈祷,下一秒,一道雷霆炸响,寺庙厚实的山门瞬间就被轰成了碎末
这道巨响实在是过于突兀,以至于几个沙弥当场被吓得一个激灵,甚至都忘了跑出去查看情况。
“怎么回事”
前院离开的僧人当中,走的最慢的净空典座落在最后面,当听到巨响,他愕然回头查看,却发现原本紧闭的山门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地碎木,而一群凶神恶煞般的汉子正从洞开的大门冲进寺庙。
“给老子狠狠地打”苏定方进门后,第一个就看胖成小山一样的净空没法子,像是净空的身躯不管放在哪里,都是最引人注目的那种所以苏定方在第一眼看到他后,立刻狞笑一声,然后重重挥手
“喏”
随着苏定方命令一下,无数条汉子立刻蜂拥而出,冲到那坨肥肉前面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个白胖子就变成了彩胖子,原本就肥硕的身躯也似乎变得更加臃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