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替他想过”
萧寒身子一抖,整个人如遭雷劈,呆呆的跪坐在老者身边
是啊
这些天,自己一直在想小李子变了
想自己受了委屈
想朝堂上对自己的不公
可是自己可有片刻,想过小李子的感受
颜之推说的对如果此时自己站在小李子的位置,面对有人诬陷,排挤,诽谤自己的兄弟自己又能如何
丢下冕旒,甩开龙袍,撸起袖子,跟兄弟一起揍那些混蛋
这可能么
很明显,这不可能
别说小李子如今是一国之君就算他真是一个山头大王,也不可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喜好,来处理所有事
真的那么做的话,臣子还要不要了道理要不要了民心要不要了这天下还要不要了
一个做事有失偏颇,喜好只凭己心的皇帝,怎么可能治理天下
“哼哼,想明白了”颜之推看了看呆住的萧寒,哼了一声道:“老夫真为陛下感到不值明明给你们留下申诉甚至反击的机会,你们却一个个跟那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简直就是放屁小孩都知道会哭的多吃糖,你们闭着嘴不哭不说,谁知道你们清
还有,不会说也就罢了陛下会想法子找别人庇护你们可你们是怎么做的遇到事情,就知道用拳头解决
如果用拳头解决所有事,那天下还要读书人做什么还要文臣谋士干什么不服出来打一顿不就行了亏你还一个劲的兴建学堂,刊印书籍自己都把脑子扔掉了,还指望能教出什么好学生”
萧寒脸色变得越发苍白起来
从颜之推口中说出的一句句话,就跟一柄柄锋利的刀子一样,在他的心里飞快划过,将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一点一点的割成了碎渣,随风而逝。
“颜老先生,颜师”终于,面如金纸的萧寒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抓着颜之推急道:“颜师教我”
“教你”
颜之推厌恶的甩了甩衣袖,发现甩不掉萧寒,只能冷哼道:“放手老夫教不了你”
“颜师”
颜之推恶语相向,但萧寒此时哪里肯放手依旧死死的抓着颜之推的衣服道:“您要不教我,我,我就不松手。”
“跟我耍无赖”颜之推愤而无语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敢在他面前耍无赖,这小子估计是第一个
“小子,信不信再不放手,你就要倒霉了”深吸一口气,老头子突然阴恻恻的对萧寒道。
“不放”萧寒翻着白眼,死死的抱着颜之推消瘦的手臂,刚要再来一句“死都不放”,不料眼睛的余光却无意中瞥见:赶车的那位老人此时正须发皆张,一双大手如鹰爪虎掌,在自身头顶不停的晃动,仿佛下一秒就会拍下
“等等君子动口不动手”
“嗖”的一下躲到一边,萧寒色厉内苒喝道:“颜师,您可是天下之师有拯救天下迷途羔羊的使命,难道忍心看着一个大好青年,活活沉沦在坏人的算计当中”
“大好青年,你”老头子瞪着萧寒,嘴唇微动。
他突然发现萧寒不光无赖,还很无耻,有这么自吹自擂的么
“咳咳”萧寒被颜之推瞪得有些脸红,挺直的腰板也一点一点塌了下来:“就算不看学生的面子,您也看看秋福老先生的面子吧再说了,您来一趟,总不是为了骂学生一顿的吧。”
“你”这下子,颜之推是真的被萧寒弄得苦笑不得,半响才叹息一声:“要不是看在你扫除鞑掳,重振汉家士气的份上,老夫真不应该来见你”
“可老先生您还是来了”萧寒咧嘴嘿嘿笑着,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你,哎”颜之推无语,半响才苦笑摇头。
说起朝堂。
萧寒真的不是淌这条浑水的料
之前还好说,因为利益不冲突,再加上遇到点事,立刻远遁所以几年下来,没有人愿意在滑不溜秋的萧寒身上多费功夫。
可问题是现在不一样了。
不管是新建的理学院,还是富饶的三原县,甚至风光大胜的新火卫,都讲萧寒推到了众人的焦点位置,偏偏,他还不自知
或许,颜之推老先生说的对,萧寒这些时日在战场上厮混,真的把自己混傻了,遇到什么问题,都想简单化,直接化
殊不知在朝堂上,这样不爱动脑子的蠢货,才死的最早
“被人算计了,就要想法子算计回来靠着拳头打回来有理也变成没理你们这次是在朝堂上打的过瘾了,可就没想过如此一来,陛下想庇护你们,都没了理由”
牛车上,颜之推也不知道是看在秋福的面子上,还是耐不住萧寒的软磨硬泡,最后终于叹息一声,开口提点了他几句。
“当时没想过”萧寒有些恍然,随即又咬牙切齿:“这老阴货,用苦肉计”
“就是苦肉计,而且从前一天晚上就开始演了”颜之推冷笑一声,然后又奇怪的看向萧寒:“你身边,难道从来就没人提醒过你”
这也不怪颜之推诧异,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县官还要配个师爷,更别说一些朝廷重臣,在那些人府上,门客三百都是少的可萧寒身边,怎么就没一个替他出谋划策的
“这个,没有”萧寒满脸尴尬,他真不好意思对颜之推说:在自己的身边,还真是除了棒槌,就剩下蠢货了
像是华老头,孙思邈,虽然也是一代牛人,可他们强都强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对于朝堂,懂得还没自己多。
唯一一个对朝堂精通的,估计就是自己那便宜大舅哥,薛收了。
可是谈到薛收。
人家把你当兄弟,你却偷摸看上了人家妹子,到最后更是把兄弟做成了妹夫。
这让萧寒看到他的时候,总打心底里感觉理亏
所以这些年,他再看到薛收,基本上就是能躲就躲,话都说不上几句,更别提跟他学习如何混迹朝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