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法子我也想了,比如请教你,但是你不理我”萧寒揉着脑袋,有些委屈
心道:我又不是没问你,可你那时候不教我,现在又骂我蠢,简直不为人子
而颜之推此刻,却仿佛没看到萧寒可怜巴巴的眼神,只是哼了一声道:“老夫说了,不可教你”
“那你还说这么多废话”
萧寒使劲的翻白眼,早知道这老头油盐不进,自己还跟他装什么孙子客气什么
“啪”
很快,又是一记巴掌重重的拍在萧寒后脑勺上,险些没把他拍在地上
“干嘛打我”抱着脑袋,萧寒龇牙咧嘴的瞪眼喝道。
颜之推揉着手掌,慢腾斯礼道:“打你不敬师长”
“你又不是我老师也不肯教我”萧寒恨得牙根痒痒,自己让他教,他不教不教就不教吧,还来教训自己,这到底有没有王法了
颜之推瞥了他一眼,面露笑意:“谁说老夫不是你老师昨天你师傅托老夫管教你,如今老夫就是你的老师。”
萧寒一惊,连忙问道:“那你教我”
颜之推学着萧寒的模样,翻了翻白眼:“哼哼,不教”
“”
这下,萧寒好悬没一口血喷出来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下之师么感情做自己老师,不是为了教人向善,纯粹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打骂自己一顿
“不服”这个时候,颜之推望着脸色灰败的萧寒,笑眯眯的问。
“服比口服液都服”萧寒咬牙,心中却只想着将这老头吊打一顿,让你再敢倚老卖老,欺负老子
当然,这种事情,他也只能想想,别说做了,就连告诉别人,那都是大错
所以这个愿望,萧寒此生是怕难以完成了。
打不了你,那今天晚上,就再给你做一顿干炒黄豆,筷子上还要抹油的那种
“服气就好,可不要想着报复老夫,要不然,后果你知道的。”颜之推那双清澈的眸子似乎能看穿萧寒心中所想,笑眯眯的又在后面加上一句,差点没把萧寒气岔气。
“那个,我肚子不舒服,颜师请自便”太憋屈了可怜的萧寒这样如坐针毡的待了片刻后,后来实在是忍不住了,随便找个理由,也不等老头答应,他人已经冲出房间。
“哼想当老子的便宜老师没门我这就让人把你的字挂起来,你不说是我老师么学生挂老师的字,天经地义到时候你让我摘我都不摘”
出了房门,深吸一口清新空气的萧寒终于感觉舒坦了一点,刚刚因为偷摸留老头字的负罪感,在这一刻也瞬间消失
出道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只有他占别人便宜,什么时候被别人这样占自己便宜来这一副字,就权当利息
“老爷”
听着外面萧寒的脚步声逐渐离去,屋子内,一直沉默不语,形同透明的马夫终于轻叹口气,来到颜之推旁边问道:“老爷为何不教他”
颜之推闻言,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起身来到房间角落,对着墙上一幅不起眼的字道:“老夫不是不教他,是不敢教他”
“哦”马夫一怔,怔怔的看向颜之推的背影。
他之前没听到颜之推对华老头和孙思邈说的话,适以此刻心中格外惊骇
“不敢教什么叫做不敢教老爷连皇帝都不止教过一位,如今竟然会对一个小小的侯爷说出“不敢教”三个字这位少年侯爷,到底是什么身份
“此子心机深沉”
“非也”
“此子生性歹毒”
“未然”
“此子别有用意”
“不是”
“那为何不可教”
“因为老夫的学问,不适合他”
听着老仆惊诧的询问,颜之推看着墙角的那副字画良久,这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在昨天的时候,他还想着可以适当教给萧寒一些谋略之类的事情。
但是今天来到这里,看到了这些孩子,看到了墙上的这副字,他又反悔了
颜之推不知道在一千年后,会有位叫做余秋雨的人写下一行字:我们的历史太长、权谋太深、兵法太多、黑箱太大、内幕太厚、口舌太贪、眼光太杂、预计太险,因此,对一切都构思过度。
但是此时的他,心境也与这位后世文人一般无二。
不教萧寒,不是他敝帚自珍,而是权谋一道,实在是太过黑暗与幽深
权谋,权谋
为权而谋
如果,萧寒真的因为他的教授,抛下心中所想,抛下一切,一头扎进权利的漩涡当中,那么他,还不如不教
“可老爷您之前说过,此子处境堪忧”望着老爷的背影,马夫犹豫良久,还是提醒了一句。
颜之推轻轻摇头:“呵呵,无妨,不是还有老夫么”
马夫再次惊诧:“老爷,您难道要”
颜之推背负双手,慢慢说道:“老夫活了快百年了,临到大限,却发现这样一个小子,实在是有趣的紧也罢,去告诉师古,勤礼他们,老夫要在这萧家庄子常住一段时日,让他们不用担心,也不必来找。”
“可”
“没有什么可是放心,老夫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再说了,这里还有孙思邈在,家里那些庸医,哪个敢说比人家精通医术哼,一个个生怕老夫死在外面,就只知道清心休养,可如此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休养,如垂垂朽木一般,只等老死的那一刻,到底还有何意思”
“这喏”
心中震惊莫名的马夫无话,最后只得拱拱手,将老爷说的铭记心中,好过后告知家里的几位少主。
其实,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今天的老爷为何会一反常态,如此看中这个小子甚至为了这小子,连家也不回。
不过,到底是跟在颜之推身边数十年了,哪怕阿福再疑惑,此刻也只将疑惑压在心中,
直到,他也看到墙上挂的那副字。
二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二十二个字,字字如铁画银钩,深嵌于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