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我也会如他一样,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了却残生”
看着隔壁牢房邋遢不似人形的前朝侍郎,一股浓浓的恐惧感突兀的从侯君集心头升起
在这一刻,侯君集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悲惨的事情,以至于连那副不动如山的身躯,也禁不住剧烈颤抖起来
不他是侯君集,是征战天下的无敌猛将,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兵部尚书他不能如同一只低贱的老鼠一样,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阴暗的地下
“来人啊我要见陛下放我去见陛下我是侯君集我为陛下出生入死我在玄武门为陛下杀了无数人”
侯君集嘶哑的怒吼声透过铁门传到了外面,正在班房悠哉悠哉翘着二郎腿的狱卒听了,却只是得意的一笑,扭头对身边两个手下道:“怎么着我刚说什么了什么大将军,什么兵部尚书,进了这里,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趴着装象摆谱我呸”
“对对对”两个正在端茶递水的手下闻言,也是面露得意,赶紧连连恭维:“还是老大厉害我看这家伙敢对您不敬,要不要小的这就去给他点苦头吃”
狱卒吸溜一口茶水,转头吐掉嘴里的茶叶梗子,奸笑道:“哼不急再饿他一天饿到他没劲了,再放个囚犯进去这家伙以前是个大将军,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哈哈,还是老大想的周到”
“那明天咱也不给他饭吃正好天牢里有个囚犯疯了,见人就咬小的觉得他可以跟这姓侯的一个房间
“桀桀”
天牢外面的班房中恭维声,奸笑声响作一团。
天牢中,喊得声嘶力竭的侯君集却还不知道,只因为自己刚刚骂了那狱卒一句,就已经被人记在了心里,更是险些被活活阴死在这里
时间,过得很快,只是一晃,又是三天过去。
这天,狱卒在班房睡得正香
昨日夜里,他揣着犯人家属孝敬的银钱,溜进了一个半掩门的夜莺那里,足足折腾了一宿
等到今天上差时,差点连路都快走不动了,好不容易挪到了班房,连天牢都没巡视,就依在椅子上呼呼睡去。
“头,起来了”
迷迷糊糊睡了也不知道多久,突然,耳边一个恼人的声音响起。
睡得正香的狱卒被这声音惊醒,眼皮都没睁开,当先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滚你娘的蛋再烦老子,老子弄死你”
“啊”
那被打的手下捂着脸,在原地足足转了一圈多,这才摇摇晃晃的停了下来,一张嘴,两颗黄褐色的大牙便混着鲜血掉了出来。
“老大侯爷”被打的手下有些懵但在狱卒多年积威之下,根本不敢有丝毫抱怨,只敢抱着脸,哆哆嗦嗦的朝外指着:“侯爷来了”
“侯爷又有那个侯爷被送来了”甩出一巴掌的狱卒这时似乎也清醒了一些,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往外看去,正巧看到一个年轻人从外头走了进来。
这年轻人身穿常服,眉眼间说不上多清秀,但看起来却颇为舒服,一动一静间,自然有一股淡淡的随和感迎面而来。
“这谁家的侯爷,犯了什么事”懒懒的晃了晃脑袋,狱卒还以为这是新押送来的犯人,觉得他挺顺眼,正想盘问盘问,一旁没挨打的手下却已经脸色大变,急急的凑了过来说道:“老大,错了这是萧侯,是奉旨来提审犯人的”
“啊”
狱卒一听这不是囚犯,而是一个真正的侯爷,当场魂都差点没吓飞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蹦起来,瞪圆了眼睛,连连朝着年轻人作揖:“大人,大人恕罪,小的不知道大人大驾光临,实在是该死,该死”
这从外面进来的年轻人自然就是萧寒。
而他这次到天牢里,是奉命将侯君集带到小李子面前提审,并是为了逮一个玩忽职守的狱卒。
是以,他见状也只是厌恶的看了狱卒一眼,随后冷声说道:“起来吧,带我去见侯君集”
“侯君集大人您来提审侯君集”
不防,萧寒此话一出,磕头虫一般的狱卒登时就愣住了,在他旁边的两个手下,也一瞬间变得面无血色,手足无措的偷偷看向自己的老大。
“嗯”萧寒见到他们的模样,那还不知道这里面出了问题眉头一皱,脸色立刻冷了下来:“他怎么了”
“没,没怎么”狱卒一个哆嗦,额头上冷汗直流,眼睛盯着自己的脚尖,支支吾吾的说道:“他就是,就是跟其他的犯人打了几次,受了点伤罢了”
“受伤”萧寒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如果说一个征战沙场的大将军会因为跟几个囚犯打架而受伤,那他说什么也是不信的
“带我去见他”深深的看了狱卒一眼,萧寒沉声说道。
狱卒无法,只得深深一揖:“喏”
昏暗的天牢中,侯君集正坐一个人的背上微微喘息,在他附近,还有一人仰面朝天的躺在地上,眼睛一片死灰,早已经没了生机。
“咔咔咔”
机栝声再次响起,侯君集缓缓抬起头,那张满是鲜血的脸庞在明灭不定的油灯照耀下,恍如鬼魅一般
这两天,每次铁门打开,定会有一个凶恶的囚犯被关进他的这间牢房接下来迎接他的,毫无疑问就是残酷的厮杀,拼斗
侯君集武艺很高强否则也不能在战场上三震三荡,取敌将首级
但是一个人武艺再高,也架不住连饿五六天啊
勉强打倒两人后,连侯君集也不知道:今天活下去的,会不会是自己
“来啊有本事给爷爷个痛快”
肆意的狂笑声从牢房中传出,不等铁门完全打开,已经绝望的侯君集就已经站起身来,癫狂的向牢门冲去
反正早晚都是死他已经打定主意:等一会那狱卒再送人来的时候,在开门的一瞬间,他就拼尽全力,先杀了那个狱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