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这些商人也算不得什么强龙,发生这样的事儿,除了认栽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说来,也真是倒霉催的,其实凭借这些商人的本事和后台,编织出一张巨大的利益网络来保护自己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一来他们是新来的,二来,这些八旗也是新来的。
新来的,就还没来得及与本地人建立千丝万缕的关系,倒是让这些商人有些无从着手之感觉了。
某种意义上讲,清初八旗杀人不犯法的这种规则之下,满城的修建虽说是屈辱,但也确实是在物理上隔绝了满汉,变相的也算是对汉人的一种保护。
此时这潮州城中郝多卧床,刘大炮出差,这些在京里并不敢放肆的八旗可算是没人管得了了,又没有满城隔绝,可算是撒了欢了。
一天的时间里,砸明火、强jian、杀人之类的恶性犯罪突然的就高发了起来,以至于民园沸腾不已,尤其是那些外地来的大商贾们,都成了这些的肥羊,被骚扰得实在厉害,又上告无门,眼看着,刘大炮精心设计的海贸都市还没等建呢,就要被这些王八羔子给毁了。
通判钱江拿着厚厚得宛如一本书一样的状纸四处奔走,却是连郝多的面都见不着,愁得他满嘴起大炮,却始终连郝多的面都见不着。
所以,让吴顺天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他请客吃饭的时候,原本是想打着刘大炮的旗号狐假虎威伸手捞一些银子的。
可结果这生意没谈成,所有这些外地的大商贾,乃至于本地的豪强纷纷都在席间痛诉着这些八旗兵勇的可恶。
所有商贾的观点都出奇的一致:有这帮王八蛋在潮州城里横行无忌,那还做个屁的生意啊
“这诸位,这种事情,自有诸位大人去处理,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师爷,你们跟我说,也没有用啊。”
“此时这总管衙门还是个空架子,一应朝廷官员都还没有履任,而潮州知府的地方衙门又管不了,换言之除了中堂大人本人以外我们实在是不知道还能去找谁了,现如今大人不在,您能代表大人之外,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您可一定得帮咱们想想办法啊。”
“是啊吴师爷,说实在的,海贸的利润之大咱们这些人都是心知肚明的,要不然也不可能不远千里的从各地赶过来,但是如今看来,中堂刚走,这些八旗就开始闹事儿,是不是中堂也管束不住这些八旗呢”
吴顺天一听立马就急了,看这架势,这些商贾分明是在打退堂鼓了啊,至少也是犹豫了。
这怎么能行呢多犹豫两天,刘大炮可就要回来了,如果此时自己不能替代刘大炮狐假虎威与他们谈生意,那自己如何捞钱可这治安的问题不解决,不能给这些商贾们以信心的话,这生意又如何去谈呢
“诸位,诸位,我家大人怎么会没想到此时的这种情况呢其实他这个时候去澳岛,那也是另有深意啊。”
“哦那不知中堂大人到底是有什么深意”
“这个”吴顺天急得眼珠子乱转,心想,反正自己干完这一票就打算跑了,索性拉扯着大旗做虎皮道:“我家大人之所以这个时候离开,就是为了让这八旗乱起来,就好比你身上起了的脓包,你不去管它,他就会慢慢溃烂,没完没了,而如果这时候用针去刺破它,虽说当时会很疼,但至少咱们可以完全掌控,长痛不如短痛啊。”
“您的意思是说中堂大人故意在此时郝多卧床之时出海公干,是想趁现在海贸还没开始,先让这劳永逸的解决问题,以免后患”
“对,对对对,我家大人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啊,所以你们放心,这些都是暂时的,所以咱们还是谈生意吧”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全都沉默不语。
“中堂大人此番算计,固然可谓高明至极,然而这所谓的长痛不如短痛,就要我们这些先一步赶来潮州支持他开战海贸的商人来做牺牲品么若真是如此,我想,我等还是回家去吧。”
“是啊,吴师爷,其实对于咱们这些人来说,损失点钱还是小事,但是我家人和自己的生命安全呢我们现在,在这潮州城里,这就好比是稚童捧着黄金招摇过于闹市。中堂大人走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我们的处境么”
事实上刘大炮还真没考虑过,说到底,这就是典型的灯下黑了,因为刘大炮在潮州的时候,这些八旗兵相对虽说也是闹事儿不断,但光明正大砸明火这种事儿还是很少做的,知道这些外地来的商贾都是刘大炮的贵客,倒也没怎么骚扰他们,而刘大炮本人作为一个现代人,实话实说,对于这清初个确切的概念的。
毕竟上辈子看电视剧,觉得这点,偶尔欺负人什么的,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恶,与汉人也没啥太大差别。
当然,吴顺天这时候肯定不能说实话的么,连忙道:“考虑了,考虑了,当然考虑过你们的处境,大人临走之前特意吩咐,他不在的这个期间,由潮州镇的绿营兵马负责保护你们。”
“这是大人吩咐的”
吴顺天咬着牙,坚定地点了下头。
“所以,咱们现在可以谈生意了吧”
当天,吴顺天便假传了刘大炮的命令,将绿营兵马中接近一半的兵力全部抽调了出来,临时充当起了这些外地商贾的护卫。
按说这当然是不合规矩的,不过大家也都知道吴顺天是刘大炮的心腹,更重要的是,此时这潮州镇中层和基层军官,已经被天地会给渗透得差不多了,对此倒也没什么意义。
却是不想,此举一出,却是让八旗军这边更加的愤怒了。
“绿营,也配阻拦咱们八旗吴顺天,算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