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原来你的“芳讳”,是一个“莹”字
吴知古赶紧偏过身,手中已是一方素帕,轻轻拭了拭眼角,然后转过来,对着小郎君微嗔道,“看你,天时也不甚热,怎就走出了一头汗过来”伸出手,以素帕替小郎君拭汗,脸上满是长姊如母的温馨笑意。
小郎君自然见到了吴浩,“这位是”
吴浩抬手一喏,含笑说道,“某姓吴,名浩,表字长风,平水乡人氏,仲春游园,邂逅知古先生,劳动玉趾,指点某瞻仰放翁手迹,幸甚”
小郎君眼睛一亮,“你是吴将仕我听过你的事迹你免欠减租,大伙儿都说你是佛子呢”
放下食盒,规规矩矩、恭恭敬敬的唱个肥喏, “小姓赵,双名与莒上草下吕的莒, 无表字, 见过将仕”
赵与莒
这个名字, 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而且好像是个挺要紧的名字
呃呃咋死活想不起来了你妹呀我这个不读书读书不求甚解的家伙
吴知古看了吴浩一眼,脸上并无任何讶色, 看来,确实之前就已听过吴将仕的名号事迹啦。
吴浩犹苦苦思索:与莒,好生僻的名字, 莫说普通人家,就是一般的书香官宦,也不大会用这样的名字吧
吴知古转回赵与莒,“这是甚呀”
赵与莒蹲下, 一边打开食盒,一边说道,“母亲晓得,姊姊但凡进了这个园子, 没三二个时辰不会出园, 自己也未必带备什么吃食,就做了些点心, 叫我赶紧送过来, 嗯, 还有一小瓶清酒”
吴知古笑嗔,“姨母总是这样, 哪里就饿着了我呢”
吴浩心说, 当年,陆游邂逅唐琬, 琬夫赵士程风度极佳,晓得妻子前夫亦在此园,即命仆人以唐琬名义致送酒食于陆游, 盛装酒食的, 应该也是这种食盒
脑中亮光微闪。
嗯哪里闪亮了呢
赵士程姓赵赵士程是宗室,还是近支赵与莒, 也姓赵, 名字又如此生僻宗室起名, 最爱用生僻字莫非, 这个赵与莒,也是宗室
一道闪电游龙般划过夜空,整个脑海,豁然敞亮,我想起他是谁了
不错,赵与莒,也是宗室
宗室本身没啥稀奇,太祖、太宗以降,十几个皇帝,十好几代人了, 宗室这样物什,没有一万、也有有正经封爵、正经职位的, 只是少数, 大多数,闲散投置,与平民无异包括这个赵与莒。
可是, 这个赵与莒,又与其他任何一个宗室不同,他是
欸,他是当世最大一件奇货啊
“奇货可居”的那个“奇货”
何以如是说
这是因为,在原时空,他是哦,应该说,他将是大宋的下一任皇帝
宋理宗
吴浩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老子的运气,真真没说的现在,就看老子能不能真正“居”到这件奇货了
不,不是能不能,是必须能必定能
然而,此时此刻, 赵与莒距离皇帝的宝座,还有十万八千里远。
论“顺位”,他一个没有任何爵位、官职的远支疏宗,打临安排队到琼州打杭州排队到海南岛, 都轮不到他。
另外,原时空,他之得以入继大宝,有着极大的偶然性,这个偶然性大到什么程度呢天气预报今天有雨,但雨没下起来;或者预报中雨,下的是小雨即便变化如此之小,他都会与皇帝宝座失之交臂
原时空,那位负有挑选潜在皇储人选使命的余天锡,就是因为避雨,才会偶遇赵与莒,没有那场雨,啥都无从谈起。
因为吴浩的穿越,历史已不可能不发生变动,蝴蝶效应传到赵与莒身上,会发生多大的变动
更何况,吴浩这个最大的变量,已经直接和赵与莒发生交集了。
本时空,还守株待兔,指望着余天锡“雨遇”赵与莒
不这个概率,太低、太低、太低了
那,本时空,指望什么
指望老子呀
电光火石之间,吴浩已设定了一个近乎痴人说梦的目标老子要把赵与莒送上皇帝的宝座
不如此,何谈“奇货可居”
首先,老子要把他变成皇储的候选人时不我待,不在今年、就在明年了
他还在电光火石,另边厢,赵与莒已经打开了食盒,吴知古一看,再次笑嗔,“这许多哪里吃的了啊”
就在这时,“咕咕”的异声响起,吴知古、赵与莒不由转头,目光聚在吴浩的肚皮上。
本来是尴尬的,而事实上吴浩也不真饿,他正心潮澎拜,哪里会有饥饿感这几声“咕咕”,纯属“神经性反应”。然这个反应来的恰到好处,吴知古抿嘴一笑,“好啦,似乎也不算太多这些点心,有去处了”
于是,所有点心,除了一小半给了阁外的杨奎和小鬟,其余大半,都风卷残云般进了吴浩的肚子,包括那一小瓶清酒;吴知古这位正主,不过就用了小半块点心。
吴浩拍拍肚子,向赵与莒声一喏,“请教府上地址改日,我要登门给伯母磕头,一是致谢,二是谢罪她老人家做的这些点心,本不是给我吃的呀”
吴知古“噗嗤”一笑,随即偏转身,拿手背掩住了口。
巧笑嫣然,兼以一身道装的“制服诱惑”,真正美艳不可方物
赵与莒还礼,亦笑,“不敢当,就是虹明桥下的全保长家全保长是俺姊弟的外祖父。”
很好,如此一来,这条线,就算结结实实的搭上了,你们姊弟,哪个都逃不出老子的五指山
欲擒故纵,今日的分寸,就到这里了,我也不必问吴知古的道观是哪一座如是,太着痕迹;反正,从虹明桥下入手,啥都有了
于是,“叨扰贤姊弟已经太多了前几日,先君托梦,要我替他做几坛功果,日入之前,我要赶到云门寺去,这就别过了”
“日入”即酉初,下午五点。
吴知古、赵与莒对视一眼,脸上都微露异色。
吴浩有些奇怪,“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赵与莒笑道,“没有不妥是太巧了。”顿一顿,“姊姊住持的宫观,曰远岫观,就在云门寺内。”
啊
吴浩愕然。
什么情况这个云门寺,不但同摩尼教勾连在一起,寺内,还有个道观
三教合一啊
当然,同一寺庙,不论释、道,神职人员,有男有女,并不稀奇,功课、起居,只要彼此分开来就好了。
赵与莒晓得吴浩的疑问,看了吴知古一眼,有些为难的说道,“这个一两句话,还真说不清楚”
吴浩反应很快,向吴知古一揖,“真是巧我还不晓得往云门寺怎么走呢要再劳烦知古先生引路了”
吴知古不说话,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出园之后,吴知古主仆乘车,吴浩主仆和赵与莒骑马。
一路上,谈谈说说,是个很好的同赵与莒交流的机会。
这是个谦逊、有礼、好学的小伙子,也不失少年人的活泼和灵性;相识第一日,不能谈的太深,但吴浩旁敲侧击,也获得了不少重要的信息:
吴知古与吴浩同龄,二十二岁,寡居后入道。
这位表姊,自小对赵与莒两兄弟照拂备至,真正长姊如母,而且,赵氏兄弟的蒙童,也由表姊完成,赵与莒对她的感情,可谓胞姊不能过。
吴浩下定了决心:
老子一定要将这个小寡妇拿下再紧紧的捏住了
不仅仅因为美色,更重要的是,吴知古应该是这个世界上对赵与莒影响力最大的一个人了。
弟弟是奇货,姊姊也是奇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