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团长终于喝一声,“止”
事情并没完,全团的训练都停了下来,吴团长要训话。
吴浩脸上,皮笑肉不笑,但声音朗朗,犹如金石相撞:
“成团之初、乃至免欠减租的那一天,就说过了、说的清清楚楚:吴团,是要讲求纪律的纪律,吴团之第一要务也闻鼓,前头就是刀山火海,你也得给我趟过去鸣金,前头就是金山银海,你也得给我退回来”
“目下,前头不过一个小小水坑,就自乱部伍前头若是真刀真枪,还不掉头就跑如是,还打个屁仗如是,本团长的白米肉汤,还不如直接倒进了水里头还痛快些”
略一顿,“王副团长,无故自乱部伍者,依律,如何处置啊”
王进功大声说道,“回团长, 无故自乱部伍者,杖二十”
“既如此, 行军法”
话音一落, 二十多个如狼似虎的庄客扑了出来, 两个服侍一个,将二连三排三班的“团结”全部放倒, 面朝下、背朝上摁在地上,扒下裤子。
操场上,隐隐骚动, 但无人说话,被“行军法”的更是不敢挣扎,有个嗫嚅着想求饶,“服侍”他的庄客一个嘴巴子扇过去, “夹住你的鸟嘴”
吴浩的话还没有说完:
“全班十一个人,平心而论,有本不欲畏避水坑、却被旁边的人挤跌了的,一并挨罚, 有点倒霉, 可是,没什么冤枉的须知, 你们十一个人, 既是同一个班的, 就是一体上了战场,生同生、死共死下了战场, 荣共荣、辱共辱明白吗”
趴在地上的, 有三二人低声答道,“明白”
吴浩骂道, “囚攘的,其余那几只厮鸟,都是聋的吗”
“回大官回团长, 明白”
“听不清”
“明白”“明白”
“还是听不清”
十一人齐声大吼, “明白”
吴浩手一挥,“行法”
板子“噼噼啪啪”的响起来, 惨叫声此起彼伏
事实上, 被罚者真正感受到的, 并没有观者听起来那般疼, 行刑的庄客都事先练过并得了嘱咐,板子的端头都打在地上,声势虽然惊人,但屁股的受力,却大大减轻,被罚者的惨叫,主要还是被吓出来的。
这只是刚开始训练,不能真把人打坏人家还得下地干活呢。
二十板子打过,屁股都是红彤彤的,但没有一个真正皮开肉绽的。
提上裤子,归队,还能忍痛保持正常站姿,还能继续训练。
吴浩拿手指一指,“那个小个子、尖下巴、挺壮实的,叫什么名字啊”
“回团长,小的鲁二甲”
二甲这都啥怪名字
只听吴团长朗声说道,“十一个人,就你一个,从头到尾,一声没吭过好像条汉子是个军人的模样”略一顿,“下操了,去领一斗白米”
啊
“谢团长”
两百多号人,眼睛一起发亮:挨揍还挨出好处来了
吴浩转向王进功,微笑,“王副团长,继续操练罢”
次日,便是吴浩同云门寺约定的替“先君”做功果坛场的日子了。
本来,照寺里的规矩,这一类水陆道场,都是上午做的,但“孝感通天”的吴大官人表示,老爷每天都得睡到日上三竿, 实在爬不起来,那位监寺没法子, 只好将吴家的业务安排在下午了。
吴浩的目的很明白:赖在寺内, 再过一夜。
他要翻远岫观的墙头,“再睡一阵子”。
同吴知古欢好,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他要同吴知古商量赵与莒的事情。
本来,照展渊的想法,上乘宗拉赵与莒下水,那是再好不过,因为有没有赵与莒,这个案子的“档次”,大不一样,有了赵与莒上乘宗奉宗室子为天子,同郑隼、智果之流自己成帝称王,大不一样,后者只是个草头王,只是普通的“僭伪”,前者才是真正的泼天大案是可以动摇国本的那种。
若放在两汉,这样的案子,举发者是可以直接封侯的。
也即是说,若将上乘宗、赵与莒一勺烩了,吴浩的功劳要大得多多得多。
展渊真是在为吴浩着想。
敉平上乘宗之乱,展渊自己其实没有多少直接的好处他不能直接出面,只能暗中襄助,不然的话,就无以解释了:
你身为国家工作人员,晓得妖贼造乱,何以不向上级汇报
但吴浩坚决反对,而且,明确要求,一定要想法子将赵与莒摘得干干净净。
展渊有些失望,只好笑一笑,“大英雄也有儿女情长时欸,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你以为我此举,纯因为惑于吴知古的美色
吴浩不能不交底了,“不盈,这位与莒郎君,谦逊、有礼、好学,且起于微末,知晓民间疾苦,照我看,较那位沂王嗣子嗯,那位名贵和的,更加适合备位储君呢”
展渊目光霍的一跳
这一层,他是真没想到
这个吴长风,是真敢想
但,不怕你敢想,只怕你不敢想
你愈敢想,我愈有佐助你的动力
展渊起身,长揖到地,“非所及也”
吴浩原本的计划,派人暗中一天十二个时辰看定了赵与莒,上乘宗下手挟持赵与莒之时,己方突然出手,将赵与莒抢出来。
但这一次,轮到展渊坚决反对了。
“若想摘得干干净净,目下就得动手目下就得将与莒郎君与上乘宗切割的干干净净事发之后,不论与莒郎君有没有被迫参与上乘宗的起事,但凡口供中涉及到了与莒郎君哪怕仅仅是个计划,对与莒郎君来说,也是灭顶之灾”
吴浩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特么的,老子的计划,其实是四流古装电视剧的情节“戏剧性”是有了,也“爽”了,但其实是在胡闹
心悦诚服,“好,不盈,照你说的做”
吴浩和展渊拟了一个初步的计划,但这个计划需要吴知古的配合需要她去做赵与莒母子的工作。
所以,今夜,吴大官人“二进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