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的酒桌上，自然少不了一丘之貉的同流合污，糜烂的食物里，撑满了背后无限度的权势滔天，即便是富饶的城镇，也隐瞒了最不堪入目的肮脏交易在潮湿发臭的角落。
他们宛如只会躲在阴暗沟洞里畏畏缩缩张望的老鼠，想要爬上精致的餐桌偷吃甜腻的糕点奶酪。
此刻，一位衣衫褴褛的妇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三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将她团团围住。
“喂！”
“你知道你那混账，在外欠了多少吗？”
“他整日在我们青楼游荡赊账。”
“看在熟客的面子上，我们放了。”
“可今日早已逾期，他不付费，只能由你替他偿还了！”说罢，三名身强力壮的男子露出丑态，恃强凌弱是凡人们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们不必学习这般作态，流淌在骨髓里的罪恶因子会引导他们如何施下惨无人寰的暴行，可他们并不因此为耻。
弱肉强食本是世间真理，雄性在雌性面前一展雄风，是数千年来社会发展强行遏制住的天性，无人可知的背德角落，成为了退化人性伦理道德的最佳舞台。
“你们..想要做什么？”女子面对凶猛野兽们的围剿与逼近，只能步步后退，可身后的死角只有浓稠到发臭的垃圾堆与粘在墙上的陈年污渍，每退一步，便是朝着自取灭亡又近了一步。
“我不认识他！”
“他早就抛下我们母子二人。”
“放过我吧。”抵靠在墙的女子作态软弱，她好像彻底失去了抵抗的力量，对生活没了任何希望，除了怀中的嗷嗷待哺孩子与还在家中等待的老人，她似是可以卸下数十年来劳累的肩膀，躺在自家不算温暖的床榻上，一觉...
便是永恒。
“我家中还有老人需要我...孩子也还未满月..”男子们看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多年来潜移默化制衡在心中的道德却突然迸发，爬滚在这不公的世间多年，他们不是规矩的开创者，他们不过是上位者的走狗，双方的立场若是反转，或许趴伏在地面上的也会是他们。
“这样吧，你可将她卖入我们青楼。”
“看她的面相，以后一定会是花魁。”为首的男子指了指襁褓中的女婴，女婴眉清目秀，安稳入睡在母亲的怀中，是这世间最纯洁的白纸，还未染上任何抹不去的黑墨点渍。
“如何？”
“可是...”
“不行..”女人的声气几乎小的像是从看不见角落传出的猫呜，但依旧落进了男人们的耳蜗中。
“不行？”
为首男子面露凶色。“那你告诉我，你那白吃白喝丈夫赊下的账，该如何是好。”
“我..我替他还！”
“你的意思是？”
“我愿意入妓楼...”说罢，女子坚持了数年的心底防线彻底被冲毁殆尽，宛如是将莫须有罪名落实后，打入幽暗牢底等待死刑的无辜凡人，等待着她的是无穷无尽的深渊，唯有一死，方才解脱。
顿时，她潸然泪下。
“不错，你也算的上是个美人胚子。”
“那就...”
“等等。”三人回眸，只见繁华热闹的街角楼口，一位翩翩风度的白玉书生站立，此处与外界是两个世界，若是轻易涉足多管闲事，那可就是覆水难收。
最好的结果，也要挨上一顿毒打。
“这位公子，何事？”
三人高傲起头颅，昂扬的手臂厚实粗狂，挤压在拳头中的骨节咯吱作响，噼里啪啦是对男子发出的挑衅。
可...瞬间，书生冰凌如澄的眸降至零点，碎裂的冰渣足以贯穿三人五脏六腑。
鹰瞵鹗视如刀光剑影。
瞪得三人一阵冷汗，收回视线，白玉书生踏步朝前，虚影黑光遮不住他的伟岸身躯，三人牛高马大，但却畏缩回退。
“我替她还。”
旋即，纤白的手里掏出一块翡翠玛瑙石。
“够吗？”
“灵..灵石！”
要知晓，仙门之下，灵石乃最高通用货币，但奈何寻常凡人一块尚不可得，仅是王公贵族家中可陈列数块，尚不敢轻易使用，视如珍宝。
三人见之，皆是双腿颤抖，是激动兴奋，也是恐惧惊悚。
“嗯，灵石。”
“够吗？”
“够了够了！”
“让他家那位再来个百趟都够！”
掐媚讨好下，三人点头哈腰，但白玉书生话锋一转，惊得三人哽咽。
“不可，从今后起。”
“你口中那位与面前女子再无瓜葛，可会我意？”
“明白明白。”
为首男子试探一句“您...您是..仙..”，还不等男子讲话颤颤巍巍抖明白，“嘘”，只见白玉书生轻微以食指抵唇，三人皆是大气不敢喘，更有甚者以掌捂口鼻。
“走吧。”
“是是是，马上走，马上走！”
三人走后，白玉书生半蹲。
“无事？”
“我..没事。”
“仙长大人，谢谢您。”
“小女子无以回报，若是...”
“不必，我这还有一枚灵..”书生停顿片刻，收回了手。
“抱歉。”
“你若怀揣此物，太过危险。”
女子早已感激涕零，口鼻压抑不住激动的泪水，白玉书生的出现犹如替她翻案莫须有罪名的查案青天，本是灭却了生望的暗淡烛星子宛如玲珑红豆，可突如其来的清风非但没有雪上加霜，扑灭最后的余焰，反而是煽风点火，将生命之光的红晕圈揽。
“谢谢，谢谢！”
女子怀中依旧紧紧抓着襁褓中的女婴不肯撒手，可却已经在坑坑洼洼的地面泥泞上磕破了头颅，额头的鲜血滴答在女婴吹弹可破的肌肤上，但孩子的母亲依旧不愿停手，她拿不出什么对等的馈赠给予眼前的仙人。
能许下的只有虚妄无边的承诺。
“仙长大人，小女子无以为报，若有来世，小女子....”
“定然愿意替仙长大人偿还这份恩情。”
报恩的因已经释下了种，可生根发芽之时，究竟又需要多少此生今世的轮回呢？
茫茫人海，悠悠岁月，无边无际....
突然，林凡浑身颤抖，攥紧的拳头骨节分明，涌动的青色脉络像是布满手背的蜘蛛网，他朗笑。
恨铁不成钢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啊，好啊。”
他的笑近乎到了癫狂的程度，吓得刚刚还一脸感动的女子如堕冰窟，仿佛听闻了九天之外恶魔的尖啸，待白玉书生笑过，他的凶狠再也无处可藏。
“竟然连你...都敢利用我。”
“姜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