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声震天,地面震颤。
张小卒等人心中皆是一颤。
“什么声音”万秋清深皱眉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南方,但是视线被高大城墙遮挡,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下意识地开口询问。
“可能是叛军出动攻城冲车撞击城门的声音。”赵全皱眉答道,但听他的语气显然是不确定,因为除了这一声巨大声响,并没有听到号角、战鼓和喊杀声,听起来并不像叛军在攻城。
万秋清闻言身子一颤,惊声问道:“叛军已经兵临城下了吗”
叛军第一次攻城时,他们正在深井密室里,因为禁制的原因,没有听到任何声响和动静。
“是。”赵全应道,“十时到的城下,并且发起半个时辰的进攻,被守城将士打得落花流水,而后鸣金收兵,再无动静。”
万秋清忽然神色大变,惊叫道:“不,不是冲车撞击城门的声音,冲车弄不出这么大动静。叛军兵临城下,莫非是魏国公快,快去通知大人”
“还要小心一点”戚长风突然开口说道,“大牙人在咱们雁城还有一处极其隐秘的据点,亦有一位星辰大能坐守,要小心他突然发难。”
“什么还藏着一位星辰大能”万秋清惊呼。
“是”戚长风极其肯定地点头,但是皱眉道:“只是那个据点藏得极其隐秘,与这个据点只有极少的几次通信,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个据点藏于何处。”
“赵全,听见了吗”万秋清问。
“听见了。”赵全应声,目光忍不住落在戚长风身上好奇打量,因为戚长风以面巾遮面,所以他并没有认出戚长风,只觉得戚长风的身影似有几分眼熟,可细想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听见了还不快去通知大人”万秋清呵斥。
“是”赵全领命飞奔而去。
万秋清又命人进深井密室救人,诸多考虑皆一一详细交代,然后进薛家宝库,寻了些尚未搬走的丹药奇珍服下,暂且压制缓解糟糕恶劣的内伤,而后带着戚长风和张小卒飞上天钟楼楼顶。
天钟楼作为雁城重要的军情传报工具,战事一起即被戒严,连带整个长虹广场都被封禁,不准闲杂人等靠近半步。
万秋清三人的身影甫一出现在上空,立刻引起守卫们的注意,并发出严厉警告,不过在万秋清表明身份后,守卫们立刻恭敬放行。
万秋清薛家一战,已然成了军中的名人。
四周许多高楼上的看客,顿时向天钟楼上万秋清三人投去艳羡的目光。因为天钟楼是雁城最高的建筑,站在上面可以将整个雁城一览无遗。
有人不服,与守卫争辩,为何万秋清能上天钟楼,而他们却不能,但立刻遭到守卫不讲道理地拔刀警告,只能悻悻吃瘪离开。
天清气朗,视线极佳。
甫一登上天钟楼,目光投向南方,张小卒的心脏就禁不住咯噔一跳,只见南五城巍峨高大、坚固厚重的城门洞开着,
那似石非石、似铁非铁的两个巨大门扇朝外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不知是被什么生生撞碎了。
城门口聚集了一堆穿盔戴甲的士兵,望着空洞的城门不知所措,这一突发状况他们想曾未想,一时间不知去哪里找什么东西才能堵上这个大窟窿。
轰
又是一道响彻苍穹的巨大撞击声,震得整个南岭大地微微颤抖。
南六城的城门轰然倒塌,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张小卒目光骤然一凝,他视力极佳,看得真切,清楚看见南六城的城门是如何破的,同时也知道南五城的城门是怎么破的了。
是被一匹身披金甲的神俊战马扬蹄踏破的。
张小卒自然不信一匹马能把巍峨坚固的城门踏破,所以他的目光立刻落在马背上的二人。
前者银盔银甲,身披白风,一手持缰绳,一手抓一柄寒光宝剑。因为他整个人藏在铠甲里,张小卒辨不出是谁,可银甲身后的人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一身白色劲装,背一柄黑鞘长剑,右臂空荡,虽看不到正脸,但那熟悉的身影张小卒一眼就认出是周剑来。
认出周剑来,张小卒自然便知道前面驾马的银甲人是谁,正是国公爷魏子焸。他老人家一剑斩星辰,破两道城门自然不在话下。
张小卒禁不住心头一紧,握起了拳头,不明白国公爷为何要这么做,而且还要带上周剑来一起,这不是陷周剑来于不义吗
不过想到二人已是师徒,便也无话可说。
张小卒的目光往南延伸,落在南十城城外,叛军军阵森然,黑压压地望不到尽头。那一架架令人望而生畏的攻城器械,已然蓄势待发,只待一声鼓响便会对雁城发起残酷的攻击轰炸。
吱哟
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南六城响起,一个信号弹拉着刺目的红色烟雾尾巴窜上几十丈高空,在空中砰的一声炸裂开来。随着信号弹的升空,城外叛军的战鼓骤然敲响。
显然,这是一颗给叛军报信的信号弹。
火光、浓烟、喊杀、尖叫南六、南七、南八、南九、南十,五城突生异乱,城内霎时间混乱不堪,但立刻就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出来平叛镇压。当场格杀,毫不留情。
“谁能拦下国公爷”见国公爷在南七城的主干道上纵马驰骋,上前阻拦的士兵连近身都做不到,眼看就要接近南七城的城门,张小卒心里禁不住发急。
他和周剑来的兄弟感情深厚不假,但并不表示他会不加思考地和周剑来站同一阵营,他尊重周剑来的选择,他日若是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能不打自然最好,若是非战不可,那也绝不手软。
不过最好的情况是现在有人站出来拦下魏国公,如此还有回转的余地。
所以见魏国公一人一马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张小卒内心越来越焦急。
“魏国公为何会帮叛军”戚长风心中不解,喃喃自语,他本以为得不到答案,未曾想却听万秋清应
声道:“因为叛军的幕后掌权者是大魏朝的遗族,他们想推翻苏皇大帝,光复大魏皇朝。”
“可是”戚长风皱眉。
万秋清知道他为何皱眉,接着说道:“听你师公讲,唏”正说着,她突然轻抽一口冷气,抬起手轻柔额头。
“娘,怎么了”戚长风关心问道。
“没事。就是感觉额头这个位置隐隐作痛,可能是战斗的时候被劲气刮到了。”万秋清说道。
“”张小卒眼角余光瞄见万秋清拿手揉的位置,忙心虚地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听你师公讲,当年国公爷之所以破开帝都城门,虽为大义,但也夹有私愤。”万秋清接着讲道,张小卒和戚长风都好奇的竖起耳朵,准备听这段不为人知的密辛。
“当时大禹境内哀鸿遍野,饥饿、疾病、瘟疫、土匪流寇等天灾肆虐人间,大禹大地上每一天都会有数万人,甚至十几万、几十万人死去,可东西南北四路反王一同攻向帝都,都想先一步攻下帝都登上王座,眼看战争不知还要持续多久,而魏氏皇朝也着实没了夹缝求生的余地,魏国公便毅然决然,宁肯背负天下骂名,打开帝都大门,把当时最有实力的苏氏大军迎入城内。而后苏皇大帝登上王座,以风卷残云之势平定大禹战乱。”
“此为国公爷的大义,着实让人敬佩敬仰。”万秋清抑不住拱手称赞。
“那何为私愤”张小卒忍不住好奇问道。
“当时魏王奢靡淫乱,整日里声色犬马、酒林肉池,他听说右相家里有一小女名叫苏皖莹,长得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貌美不可方物,于是色心大动,不顾右相苦苦哀求,下圣旨把苏皖莹招进皇宫。可当时苏皖莹已有婚约在身,其未婚夫正是魏国公。且魏国公与其青梅竹马,早已私下情定终生。魏国公听闻噩耗,连夜闯宫,却被大内护卫拦在魏王的寝宫外面。第二日,苏皖莹便被册封为妃子。未婚妻一夜间变成小娘,你说魏国公气不气”
“哎,此为私愤”万秋清哀叹道,而后语气一转,沉声道:“如若我猜的没错,这叛军的幕后掌权者中必有苏皖莹,不然这天下间又有谁能请得动早已经心死的国公爷更何况还是让他重复当年打开帝都城门的那一幕。此举无异于揭开他内心中血淋淋的伤疤,再在伤疤上剜一个洞,把盐水灌进去,实为杀人诛心啊”
“可是苏皖莹为何要举旗造反呢”戚长风问道,“只因她是魏王的妃子可是这个身份恐怕应该是她这辈子最不愿意回想的痛苦记忆吧。”
“这个问题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万秋清说道。
轰
魏子焸甚是凶猛,北七城城门告破。
一位身披袈裟,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出现在北声佛号,朗声道:“国公爷,此一去将造无边杀孽。听老衲一句劝,放下屠刀,就此罢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