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敲书阁的大门。
“公主。”我轻唤道。
此时已变由杓春端着首饰,我提着灯笼。
不知我朝思暮想的人儿是否在这门后。
有些紧张,提着灯笼的手都有些微微出汗。
少顷
门缓缓开启,映入眼帘的是个陌生的侍女。
那侍女见我笑了笑:“姑娘,公主唤你们进去。”
说罢,女侍转身站在门旁示意让我们进去。
“谢过姐姐。”
迈步走进书阁,我朝思暮想的人正穿着一身黑裙坐在书桌后静静地看着书。
察觉到我进门的公主抬头看着我。
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
本以为半个月的时间会冲洗掉那日的些许不愉,看来是我想多了。
真头疼,公主这么记仇的嘛?
挤出了个笑容,走上前去福了福:“公主你回来啦,恭迎公主归府~”
公主淡淡的“嗯”了一声,便不在言语,继续低头寻那书中的黄金屋。
我尴尬的站在堂中。
回头看了看辛苦端着首饰被我拉着一起受累的杓春,心里过意不去。
回头轻声的对杓春道:“杓春姐,你把这盘首饰放在靠门的桌上就回去吧,没必要与我一同在这站着。”
杓春正想说什么。
“杓春。”却被公主的呼唤打断了。
杓春听见公主的呼唤,杓春端着首饰福了福,应声道:“小的在。”
“将那首饰端回去。”
“是。”杓春用歉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便端着首饰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给我留下了个背影。
好了,现在我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首饰也没还成。
想走又不敢走,只得低着头,站在一旁侯着。
书阁陷入了寂静,只有公主翻阅时的些许声音与屋外此起彼伏的虫鸣。
就在我腿都站麻时。
“咚,咚。”两声敲桌面的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顺着声响的方向看去,是公主敲的。
她的手作着敲击状放在杯子旁,淡淡道:“沏茶。”
我无奈的应了一声便走上前去,弯腰拿起了茶杯,起身时悄悄地瞥了一眼公主看的书。
似乎是《论语》。
走到外堂,烧水沏茶。
我狠狠的加了往茶杯里一把盐以作冷落我的报复。
在我用茶帚搅的手都酸时总算打起了一层绿色的浮沫,这玩意有什么好的,又麻烦又难喝。
我沏茶的手艺还是被我师傅逼着学的,他也爱喝茶。
须臾后。
我有些心虚的端着茶放在公主桌旁后,便在一旁侯着。
公主悠悠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茶。
就在公主抬首看向我时,我缩着头,闭上双眼,作好了挨训斥的准备。
等了许久也没等来想象中的训斥。
小心翼翼的睁开了双眸,公主仍在看着书,只是原本手中的茶放在书旁。
难道我沏的茶刚好符合公主的口味?
没道理,我明明洒了一把盐。
屋内又陷入了寂静。
我开始摇头晃脑的左顾右盼,时不时抬抬脚,俨然闲不住一般,怕扰了公主读书,动作很轻。
未曾想小动作还是没能逃得过公主的眼睛。
公主睨了一眼过来。
“你若闲不住便去旁边的书架取本书读。”公主淡然道。
讪讪的停下了小动作,两手交织于腹,双腿并拢,低眉顺眼的继续站着。
良久
公主朱唇轻齿:“若是觉得乏了这屏风后有一罗床。”
我顺着公主说的看了看公主身后的屏风,原来屏风后还有张罗床,不过即使她叫我睡我也不敢睡,那是我一介婢女能睡的吗?
还是僭越。
公主眉头一皱:“同你说话呢。”
我默了默,正想着怎么接话。
说主仆有别怕是同上次一样又生气,但是我确实不敢睡,主家还在这读书呢,你就跑去小酣,成何体统?
“你这是痴了、呆了,还是聋了、哑了?”公主语气中隐隐有些薄怒。
突如其来的训斥让我措手不及,傻傻的“啊?”了一声。
公主揉了揉眉头,无奈的推了推茶盏:“沏茶。”
撇了撇嘴。
上前小心翼翼端起了茶盏,生怕做错了什么再挨一顿训斥。
茶盏居然空了,明明那么咸,她居然全喝完了。
难不成公主口味比较重?
就在我端着茶盏边走边恶意揣测时,身后悠悠传来了句:“少放盐。”
“是。”
重新规规矩矩的沏了一壶茶放到公主手旁,这次我没有多放任何作料,一切都是按我给师傅沏茶时那样沏的。
公主端起茶盏微微的抿了一口,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公主看了过来,问道:“可曾读过什么书?”
“识字罢了,未曾读过什么书。”话本算吗?在她眼里怕是不算。
“既如此,那这本书你拿回去好好研读,学学先人之智。”公主合上方才看的《论语》,拿起朝我递了递。
看着公主手中厚厚的《论语》,我一阵头大,我一介女流读来作甚,又考不了功名,满是仁义道德之乎者也,着实不喜。
我忍不住嘀咕道“先人之智?又不能当饭吃,全是些没用的大道理。”
公主眉梢一挑:“嗯?”
没有去接那本书,我讪讪的笑道:“要不,还是算了吧。”
公主双眉一蹙,盯着我,问道:“为何?”
“读了我也用不上呀。”
“怎么用不上?”公主疑惑的问道。
我解释道:“我考不了功名,这是其一。”
“其二就是,我又不和那些酸丁交朋友。”
“其三,我不喜欢看这种满是大道理的书。”
公主双目一阖,“怎么用不上?是,你是考不了功名,但是日后你寻得一处良家,相夫教子时用不上吗?”
她说道相夫教子时,我心里一紧。
她顿了顿,又道:“有些时候,有些朋友不交也得交,这并非你愿不愿意就能改变的。”
“谁也不喜欢这种满是大道理的书。”公主说完,重新审视着我。
“我不要相夫教子,我不要结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一字一顿道,倔强的向公主看了回去。
僵持了良久,最终公主败下阵来,收回了目光。
“罢了,既然你不喜欢,我也就不强求你了。”公主幽幽的叹息道。
头回赢了她,内心有些小雀跃,嘴角忍不住上扬道:“谢过公主。”
这时开门的侍女走了进来,朝着公主福了福,唤道:“公主。”
“何事?”
“澡池备好了。”
“嗯。”公主起了身,往堂外走去。
我正犹豫要不要跟上。
“还杵在那作甚?”公主停下脚步回头朝着我说道。
“啊……啊?”
“还不跟上。”
“哦,哦,”我懵然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