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代干瘪的身躯从黄忠的手中滑落,适才还是盛气凌人的长沙郡守,五宗族长之一的大人物,此刻竟然变成了一堆没有任何生气的死肉,瘫软在了地上,他一双眼睛瞪大着向往凸出,空洞的盯着那个将他头颅拧断的军汉,但仅仅只是盯着,其眸中已没了其他感情色彩。
他至死都不敢相信,刘琦居然真的令人杀了他。
“兄长”苏代之弟苏焕悲痛的高呼。
“汝安敢杀人”
一旁的许氏族长暴怒的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的奔向黄忠。
接着他看到黄忠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刃弯刀,接着他看到一阵白光划过,自己的头颅飞上了半空中,呈现一百遍这个世界,接着
就没有接着了。
一声闷响,许氏族长的人头亦已落地,鲜血在地上划成了一条长线。
“杀人了”
“姓刘的小贼杀人了”
“汝、汝好大的狗胆”
在场的宗族首领们顷刻间乱成一团,适才还是颇显祥和花园氛围陡然改变,首领们纷纷起身,有一些携带兵刃的去摸藏在衣中的短兵械,要跟刘琦拼个死活。
黄忠杀人,是一个信号
他杀人后,便见从院子的角落中,突然又冲出了十都攥着长剑,一脸冷然的冲进了以苏氏、张氏、贝氏等人为首的那些宗族席间,手中的兵械如毒蛇吐信,掀起一阵血雾,眨眼间又有数名宗族首领倒在了地上。
那些宗贼也都不是甘于等死之人,皆奋起与刺客相搏
蔡瑁和蒯良身后筵席的那些宗族首领也想起身,却见蔡,蒯二人突然站起身来,高声喝止他们。
蔡瑁高声道:“今日之事,与尔等尽皆无干,若有附逆者死”
蒯良脸上的表情有些沉痛,道:“愿随吾和伯珪拥护刘刺史者,日后还是蔡蒯两族之友,亦可成府君坐上之宾,公等当仔细揣摩,不可妄行。”
这话说完之后,黄、习、向、刁等平日里与蔡、蒯两家交好的那些族长,又哪里不会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摆明了是蔡、蒯两家已经投靠了刘表了。
再看看那边以张、苏、贝等家为首的宗族席间掀起的一阵阵刀光血幕,哪里还敢有人替他们出头
眼下这情况,出头怕也是死
这些宗族首领不约而同的慢慢坐下,有的甚至是哆哆嗦嗦的向远处避开,生怕被误当成了苏家,贝家等族的附庸,一并诛连。
另外一边的席间,十般,他们虽然人少,但却占据上风,将那些贼首逐个击杀,毫不留情,哪怕是面前有哭嚎告饶之人,也是一剑杀
因为他们得到的军令,便是将这些人屠戮殆尽,仅此而已。
眼看着身边的同僚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中,贝羽,张方,苏焕等人陷入了疯狂的状态。
贝羽一指不远处,站在台阶上的刘琦,嘶声裂肺地道:“小贼汝好狠毒的心肠,某家与汝玉石俱焚”
贝羽的话激发起了一些宗贼的怒火,他们不管那些冲入席间的杀手,亦是不顾自身死活,疯了一样的向着刘琦冲去。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却见黄忠左手持着短刃,右手提着一面长案,挡在了刘琦和那些宗贼之间。
刘琦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黄忠背影,瞳孔剧烈收缩,心脏仿佛都要停跳了一拍。
正午的阳光,照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影子。
一夫当关
眼看着贝羽嘶吼着向刘琦冲来,黄忠岿然不动,猛然一脚踹出,踢在贝羽的胸口,直接将他踢的倒飞了出去。
贝羽尚在半空中就哇的喷出一口鲜血,落地时抽搐了两下,然后便不动弹了。
竟是死了
刘琦深吸口气,心中既惊诧于黄忠的能耐,同时又暗喜于这样的猛将如今已在自己麾下。
直到这个时候,刘琦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五虎将黄忠的勇武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些被屠戮的宗贼们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们要么拼命的向院外跑,要么就拼了命的奔着刘琦冲去。
往院外跑的人,自然有黄忠手下的十人挡住。
在贝羽之后,苏焕再度冲向了刘琦。
黄忠挥动手中那张桌案,一个横击打在了苏焕的脸颊上,苏焕在奔跑中遭受到这重重一击,脑袋情不自禁的歪了下去,无声无息的跪倒在地竟是被打的颈骨碎裂,气绝当场。
黄忠手中不停,挥舞着案几和短刃,肆意展开杀戮,手下竟无一合之敌,随着涌过来的人越来越多,黄忠也渐渐地失去了开始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
亢奋
黄忠手中的长案如同带着森森的死气,但凡冲到近前的无不来者立死
原本想奔着刘琦冲去杀他的那些宗贼,无不看的呆了。
他们从未想过杀人竟然是这么简单,那军汉甚至连兵器都不需要只是狠狠的将长案砸在人的身上就可以做到取人性命
简单、高效、致命
如同麻木的鬼神一样不停地重复着动作
血水延着台阶流下去,淌成小河,漫过人的脚面,
鲜血、尸块、内脏的碎块溅得到处都是,地上、墙上、院中花间、甚至几案的盘盏之内。
宗贼的人头被踢的在地上乱滚,犹自睁着不甘的眼睛。
是的,他们不甘心也不服气他们想不到,一个少年竟然敢在邀请他们的宴席上,一举将他们数十人全部处死。
这是何等气魄,何等果决
所有的宾客全都呆住了,没被卷入其中的人瑟瑟发抖,有的甚至用长袖挡住眼帘,不忍直视。
被杀的客人,占到了客人总数的一半以上,而且是势力最大的三批
这小掾史疯了他要做什么他会不会发疯起来,把大家全都杀了
看着那些红着眼睛的杀手,剩余的人全都呆若木鸡,除了被血腥气刺激的呕吐声外,院内再无其他声响。
园内的血色恐怖终于镇住了宗贼,他们的意志崩溃了。
在同伴不断死亡的威胁下,终于有人痛哭流涕的跪下来苦苦哀求。
而随着一个人跪倒,跪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多。
“掾史大人饶命啊”一名宗贼首领跪倒在地上,哭嚎道:“这一切与某无关呐”
“掾史饶命,掾史饶命”
“在荆州为恶者,皆贝氏与苏氏,求掾史放过我等吧
“掾史,某愿意献上全部家资,以求保全”
看着这些人开始求饶,黄忠停下了手中杀人的动作,转头看向刘琦。
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刘琦还是果断言道:“按计划全杀,只是留下张方。”
凭心而论,他不是嗜杀的人,他从文明社会穿越而来,就生长环境而言,他比这个时代每一个人都更看不惯鲜血和死人。
但现如今的刘琦,已经站在了这个时代的风口浪尖,他虽然不喜杀戮,但他明白,从他来到荆州那一刻开始,他就必须要放弃脑中天真的想法,为了自己的信念,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驿舍园中的杀戮继续上演着。
而另外一边,刘磐率领刘家的三百士卒,与蔡瑁之弟蔡中、蔡和来到了安置那些宗族随从所在之地。
驿舍中的声音闹的很大,有些宗贼的手下已经起身,准备去救自家主人。
然他们尚未行动,便见刘磐等人冲进了偏院。
前排的刘家兵勇张弓搭箭,瞄准了那些宗贼手下,并有百人手持长剑,护持在弓弩手的身边。
这些宗族随从足有千人,一旦闹起来了,必然是巨大的隐患。
但由于这些人中,有四成是亲近于蔡氏和蒯氏的,有蔡瑁之弟蔡中和蔡和也已到场,那些亲近于蔡氏和蒯氏的宗族手下便不会轻动。
蔡中站出来,冲着那些人喊道:“荆楚宗族,今日相助刘府君除贼,尔等族主现皆在席中相助,令尔等不可妄动,违令者皆死”
蔡中和蔡和身为蔡瑁之弟,多行走于诸族之中,自然为很多人认识,场间有一半人的家主都与蔡家亲近,见他们两人在此,虽然心中忐忑,但还是待在原地没动。
而剩下的人,各自为政,面对刘磐所率领的三百全副武装之士,自然不敢妄动。
且这些人也没有领头人,无统一调令,他们心中既惊且惧,即使听到不远处的驿馆中有喊杀之声,也不敢轻易厮杀。
而且蔡中的话说的很模糊,他说尔等族主除贼,这就给这些随从造成了错觉,不知自家主子是被除的贼,还是协同除贼的人。
形势就这么僵持在这里。
刘磐一边祈祷驿舍内的杀戮赶紧结束,一边盯紧眼前的这群宗族手下,不敢挪动分毫。
“堂弟啊堂弟,今日便是鼎定大局之时,汝可要快些快些啊”刘磐在心中默默念叨道。